春和夏(十)(1 / 2)

春和夏(十)

“轰——”。

听到木梁的撕裂声时,李溪之是想跑的。

但没跑掉。

也是来不及跑。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右边那根树一样壮的柱子朝前倒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结果地上被砸出来一个坑,坑没受住力,成了个洞,正好是李溪之站着的地方,那洞里又黑,看不清底下到底有多深,没曾想她就这样掉了下去。

怎么连地面都跟豆腐渣一样一碰就碎啊!

李溪之失了力,整个人都往下坠着,耳边还能听见猎猎风声,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巨响。

那声音透过耳膜,几近能震破,有那么一瞬,李溪之耳朵里听不见声了,再之后便是席卷大脑的嗡鸣声。

她顺着被砸出的大洞往下落,碎石和残渣跟着她一起滚落,时不时还会磕到李溪之身上,破出好几道血口,但好在底下并不深,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滴答——滴答”。

黑洞中泛着异常的阴寒,更是有寒气渗出凝结成的水滴攀附在洞底的石壁上,等到凝聚够了,再砸在地面上,聚成一滩小水洼。

李溪之慢慢恢复了意识,她还没睁开眼就已经感觉到全身各处都在胀痛。

毫无疑问,这是摔的。

她模糊睁眼,有些黑,但适应久了还是有些光亮的。

但等到她完全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面前蹲着一个青年男子,他一袭黑衣,身上披着一件极厚的银灰色狐裘,长发微蜷,五官深邃,唇瓣殷红,脸色却有些苍白,看起来不像是中原地区的人,长得颇有几分异域之色。

那人微眯着眼,像是在打量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一点寒光,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下一瞬就能将人咬上一口。

“你是谁?”

那人勾出一根手指来轻点在李溪之脸上,一点一点地往下划,语气平淡,却又隐隐含着几分威胁。

他的指尖微凉,触得李溪之冷不防打了个颤。

她拍开他的手,起得猛了,扯到了身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但又想到面前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心中戒备,顾不得伤,强忍了下来。

李溪之一手悄悄摸向腰间佩着的匕首,同样面不改色地观察着他,实则身上冷汗连连。

谁知道这种鬼地方居然还有人?

说不定是鬼。

……

李溪之反问:“你是谁?”

“你倒是有趣,敢杀人么?”

他的视线落在李溪之腰间的匕首上,眼中满是嘲弄。

黑衣男子逐渐逼近李溪之,狭长的眼眸中隐着暗暗的杀意,他蜷了蜷苍白的手指,随后站起身来,留个背影给她,听得他嗤笑一声,漠然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黑洞中,气息虽微,却又留有余音。

“我是这里的鬼。”

李溪之支着地,缓缓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渍,道:“那我也是这里的鬼了。”

黑衣男子回过身来,饶有兴趣道:“哦?”

李溪之没搭理他,揉了揉身上微痛之处到处望着,发现这个洞好像不仅仅是被砸出来的,里面还有其他通道。

有通道,那就不是死路,肯定会有出口。

就是不知道顾牵白现在怎么样了。

这底下的光线很微弱,但摸着也能走几步,李溪之动了动脚,就要往深处走。

“你去哪儿?”

李溪之听到这声询问,没停下脚,但仍是回了一句。

“找出路。”

男子呵笑一声:“别乱走,之后若是见到又或是碰到什么东西,别吓哭了,我可不会哄女孩子。”

李溪之:“……”有什么毛病?

“哦。”

她走了,还跨了特别大一步。

以为人会因此吓到而停住的黑衣男子:……?

*

新泥筑外。

只一瞬,高墙围绕的朱楼碧瓦彻底倾塌,片瓦无存。

顾牵白一行人赶到时,早已成了一片废墟,莫说是人了,就是那支撑着的中柱也没了踪影。

这般大的地方,找起人来必然麻烦,但若是知道人是在哪消失的,只要根据那个范围挖,一定能将人给找出来。

他拔剑指向一旁的沈离雾,语气冰冷:“你是从这出来的,你知道她在哪。我再问一遍,人在哪?”

沈离雾没想到他会因为袭如清而将剑端指向自己,她又气又怕,想着他既然都是这副态度,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她是沈家独女,是家中最受尊捧的明珠,哪里受过这等气?

到了此地,她依旧不说出人的方位。

“我说了,我不知道。”

没什么暖意的天气里,杨斌却是汗如雨下,“二位消消气,我这就叫人来挖。”他朝身后跟来的工人们挤眼,“你们快点上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牵白手腕偏转,剑锋抵上了杨斌的脖子,眼中满是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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