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精通医术,对这人体的按摩之道也颇有见底,一出手便不同凡响。
“好些了,但姑娘这可算是亡羊补牢?”
“哪里算呢?”崔莹声音里含了委屈道,“我可没有“亡羊”!公子别这样说。”
一边说着,她整个人从毛毡毯上坐了起来,正对着连淮,双手抱住他的腰,抱紧了不撒手。
“哥哥说了要一直陪我到出嫁的。”
连淮被她这般害怕失去似的抱紧了,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何滋味,身上却微微僵硬,有些窘迫。
“好了。”他伸手轻抚她的背,往下顺气,既是安抚,又是劝慰,“我同姑娘开玩笑的。”
不知道为何,往常在他看来甚不规矩的动作,当她生了病的时候,他便都可以毫无芥蒂地做出来。
仿佛疼爱一个生病了正需要他的妹妹,是不需要遵守什么规矩的。所谓规矩都是常态之下的人情约束罢了,特殊时刻做不得数。
“坐好些,不然待会儿该冷了。”
连淮伸手将她因为起身时的动作而掉落下来的毛毯拿好,重新披在她的肩膀上。
他轻扶着她,以免在马车的颠簸之中她被颠下车坐。
崔莹也知道座位狭窄,自己这样半虚着跪坐在他对面,有些危险,于是便依着他的意思往旁边坐下了。
只是这一回他却从他右手边来到了左手边,往连淮与车壁中间狭窄的空隙中钻了进去,依旧是整个人黏在他身侧,被她和木壁包围着。
“姑娘身上还烧着吗?”连淮见他动作间仿佛比之前多了几分气力,于是关心问道。
这一句却叫崔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她身上已然不烧了,但若将这事说将出来,那她方才的撒娇耍赖可就……
这会儿崔莹才被逼着仔细思索起这个问题。她无疑是喜欢这样被连淮抱着宠着的,而且她高烧后搂着他入睡竟然觉得很踏实,也没有先前那种忐忑之感了。
也许……她先前想岔了。
她会觉得忐忑紧张,只是因为与他亲近的少了,若多亲近一些,习以为常,心中自然也不会有那般感觉了吧?
何况,她确实喜欢与他亲热。人生苦短,今日不知明日,她做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只要心中揣的明白,意志坚定,亲热几分又如何呢?
于是崔莹摇头说道:“不烧了,感觉好些了,但是身上有点疼。”
“可是有酸胀之感?”连淮虽然不常生病,但对常见的病症也略有几分耳闻。发烧后肌肉酸疼也是常有的,需要多休息,慢慢恢复才是。
“稍有一些。待用完膳之后,哥哥记得帮我将那药拿来,用热水温好。”
“好。”
听到连淮答应下来,崔莹也就放下了心,将这事抛诸脑后,他应下的事就从来没有做不好的,自然也无需她操心了。
于是她便闲了下来,挑帘看看车外苍翠的风景,又觉得无趣,放下帘子,重新往连淮身上靠过去。
“哥哥好久没跟我弹琴了。”
她说着话,伸手去抱他,神色间满是撒娇委屈。
“我烧退了身上虽然发冷,但内热外凉,心火却是旺盛的,好想听哥哥弹曲子,散散心中郁火。”
“但是哥哥这些时日来一直不怎么搭理我,我好生难受。”
崔莹再度将头靠在了连淮的肩膀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额头微微上擡蹭到他的脸颊。
“我原以为你不愿见到我。”连淮被迫与她这样抱了一个时辰了,对她身上的气息也比之从前更熟悉了几分,因此再度被她挨上时,便不再那样惊慌失措,反而下意识里有了几分放松和熟稔。
“怎么会呢,我……”
崔莹原本想说我最喜欢哥哥了,但话到口边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脸上微微发烫,似乎比发烧时更热了。
于是她只能改口,重新将话题转回来说道:“我想听哥哥弹曲,哥哥弹给我听吗?”
连淮笑着低头看她,下巴无意中蹭到了她的青丝,微微发痒。
他低声说道:“若姑娘真想让我去拿琴,可该先放开我才是。”
说罢他转眸看向崔莹紧紧搂着他的手。
四目相对之时,崔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的烦恼起来。是有他抱着更好呢?还是让他弹琴给自己听更好呢?
可是……她两个都想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