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比煤油灯好，舅姥爷收藏的书多，他每次过来都会看上很久。
以前跟季承鹰住，对方老吵他，比白清洛烦多了。
以至于，他对白清洛的隐忍度格外高。
“有点睡不着。”白清洛对自己的激动心情，后知后觉。
她坐过去，拍了拍季承洲的腿，“二哥，你往里挪挪。”
铁床嘎吱嘎吱两下。
季承洲坐直身体，“聊天？”
“我在想一个问题。”白清洛盯着他，“好多地方都在搞副业，不是去供销社卖头花，就是各种养鸡养鸭的，我们大队为什么不搞？”
季承洲脸上明明写着很动心，嘴上却是老一辈人的那套话，“地里的粮食都搞不明白，哪有空去想那些。”
“不想那些，地里粮食没了，我们吃什么？”白清洛皱眉。
“二哥，我听村里的赵婶说，前几年闹旱，大队靠着救济粮才能勉强过活，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季承洲放下手里略显破旧的本子。
“跟你打了一架的那个杨婶，记得吗？她最小的那个女儿就是被饿死的。”
饿得吮手指头吮到泡白，没奶水喂，也没什么东西能喂进去的。
“我们家好一点，但也只剩红薯了，爷吃红薯吃得肚子都出了毛病。”
走着走着，手一撑腿上，就往外吐酸水。
“都这样了，他们眼里还是只有那田地，老实巴交地务农。可能，越穷越光荣吧。”
季承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很讽刺的笑。
白清洛啧啧啧地发出声音，“二哥，你有故事。”
“……”
“一边去。”季承洲上手推了推她肩膀，“有屁快放，不说就去睡觉。”
白清洛稳坐如山，“二哥，大哥不是喜欢养猪嘛，我想着村里周边到处都是猪草，那喂猪的黄玉米产量似乎也不错，你说我让大队长去公社申请试试搞个养猪场，怎么样？”
“玉米喂猪？”季承洲一副她好奢侈的眼神。
“大队那两头猪，不也拿玉米喂？”白清洛想起季承鹰偷偷给她烤了根玉米，硬邦邦的，也就能咬里面那点吃。
不喂猪，那就是当粗粮吃？
“我也吃。”季承洲面无表情。
白清洛沉默了一下，“村里明明就很适合养猪。”
“大队长有过这个想法的。”季承洲静静地看着她，“当时还没有赤脚医生，后面又碰上了猪瘟，大队长怕了，没敢跟社长提。”
“那就是可以搞了。”白清洛眼睛发亮，“回去我再观察观察，做个提案出来。”
她话音一转，“二哥，你呢，你喜欢做什么？”
“我？”季承洲身体往床头一靠，修长的手指交叉枕在脑后。
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不务正业，喜欢搞投机倒把。”
“做生意啊？这个好啊！这怎么能说是不务正业呢。”白清洛语气认真，表情诚恳。
“二哥，你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做生意有出路。我跟你讲哦，现在可能不行，条件不允许，但是等以后经济上来了，二哥要是还有这个想法。”
白清洛竖起大拇指，眨巴眨巴眼睛，“万元户就是你！到时候发达了，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妹妹。”
“……”季承洲嘴角抽了一下，“别让爷奶听到，我怕他们说我教坏你，跑来打断我的腿。”
“怎么会呢，爷奶那么爱你。”白清洛一本正经，“我说真的，我有预感，未来很可能买卖合法。”
她拍了拍季承洲的肩膀，“苟富贵，勿相忘啊，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