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是不愿提及与霍无妄之间的事,嫣娘自是听得明白,倒也识趣的不曾追问。
起身端了托盘,嫣娘正欲出去,但却突然止步。
她不再往前迈一步,却也不曾回头。
宋锦安瞧出她的异样,正要开口询问,嫣娘却再次朝着门口走去。
她终究没能问出口,房门被缓缓关上。等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宋锦安脸色骤冷。
此番回来,除了是因为来月事的缘故,更是为着直面霍无妄——
饶是这一世的她早已经算得上大胆,敢用毒、敢动手取人性命、敢不问后果肆意妄为,可在霍无妄满身血腥味回来时,她却还是想起上一世那些近乎可怕的一幕。
与其说她惧怕满身血腥味的霍无妄,不如说她是惧怕上一世霍无妄近乎令人发指的行为。
至今想起那一幕,仍旧止不住的颤栗。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要回来,越是不能躲。
如二当家的三年前曾与她说的那般:越是惧怕就越是要直面,否则就会怕一辈子。
她上一世已然怕了一辈子,也忍了一辈子,这一世也该直面他了!
从门口传来女孩声,另有郭夫人斥责她不可大吵大闹的嗓音。宋锦安眸底清冷淡然,偏头看向门口。
想必那女孩就是郭家大小姐了。
忆起那个她不曾见过一面的女儿,宋锦安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霍无妄后来可曾将他们的女儿好好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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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微亮,八达县就热闹起来。
前去杜宅给国舅爷送礼的,足有上千人。除了亲自前来送礼的,另有各地达官显贵派人前来。一时间硕大的杜宅挤满了人,东厢房里塞满了寿礼。
等霍无妄和徐尘散前去时,将寿礼递上,又随口编了个名报上。转而二人便混入人群中,眸光不住地看向周围的人。
直到瞧见一个家丁迎面走来,徐尘散一把拦下他,低声问:“杜宅的管家呢?”
“张管家在正堂同老爷接待贵客呢。”家丁随口道。
闻言徐尘散便将人放行,转而看向霍无妄。
二人对视一眼,霍无妄环顾四周,冲着东侧的屋子努努下巴,“你去东边,我去西边。半个时辰后,来此地等着。”
徐尘散点头,急匆匆的就往东侧的屋子去。霍无妄信步朝西侧去了,格外留意前来的这些人。
除了西境那些达官贵人,便是五皇子的党羽派人送来了寿礼。准备的寿礼皆是用盒子装着,倒是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不觉间,已然行至西厢房门前。
霍无妄环顾四周,见并无旁人留意他,擡手慢慢推开了门。他闪身进入,顺手关门。仔细将屋子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药材。
正欲出去,却不曾想房门竟被推开——
两个家丁擡着一个红木箱子进来,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额头汗珠直冒,脸色也憋得通红。等将箱子放下时,两人同时大口喘着气。
“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何物,竟这么重。”
那家丁说着便仔细打量起箱子,“难不成是银子?”
另一人忙道:“啧!这可是五皇子派人送来的,怎会是银子?定然是奇珍异宝,否则也绝不会拿这样的箱子装着!”
但二人又不敢将箱子打开,只得老老实实的出去。
躲在门后的霍无妄缓步走到箱子前,解开上面系着的红绸,单手将盖子打开,若隐若现的看到箱子内的东西——
是一块雕刻出山水的白玉石!
虽看不真切,但也隐隐能瞧得出雕刻的格外精致。
盒子盖上,霍无妄又将红绸系好,前去门前先打开了条缝。见并无旁人走近,才打开门出去。
但却不曾留意到站在正堂门前的男子与人谈笑间,正盯着他。
直到其中一个家丁走到那男子身侧,弯下腰低声道:“张管家,王宅的家丁都说王老爷昨日被两人带走了,至今不知所踪。只怕今日是来不了了。”
张管家略微偏头,“先退下吧。”
家丁低着头退了几步才转身往后院去。途经一人身侧时,无意中看了眼,却在收回眸光之时,再次瞪圆双目看去。
震惊、错愕!
倒像是讶异此人怎会出现在此?
“看来是认识了。”霍无妄道。
家丁吓得急忙低下了头,连连摇头,“不、不认识。”
他正要从霍无妄面前溜走,却被霍无妄擡手揪住衣领,“哪位是张管家?”
“小的不知。”家丁头也不擡,应答声小如蚊蝇。
霍无妄不耐烦的皱起眉,“你乃是杜宅家丁,怎会不知何人是张管家?”
他扫视一圈院内的人,却见有一人正盯着他看。但在他眸光看过去之时,那人却又避开。
倒像是心虚。
看来已经无需再从这家丁口中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