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活得无波无澜,尘世被父母抛之街头,后被师父带回霖潇门,修世一趟,却从未与同门攀谈过,现下这般随了师父和同门而去,也算是还了师父当年的知遇之恩罢。
敛了眸,花溪橙的知觉停在了脸庞最后那滴泪上。
“无趣,蝼蚁的挣扎果真无趣得紧。”青提子拔剑抽出花溪橙胸口的长剑,滴落的血点在地上凝成了颗颗圆润的血珠。青提子再次提剑指向正护着花溪橙尸首的沈玖画,说道,“你也一样。”
话落剑起,沈玖画已然不作任何搭话,只是紧紧的抱住身前的花溪橙,似是想将她渐凉的体温暖回去。
“谁为蝼蚁,谁又妄想与天同命?”清冷的女音随着冥剑落下,只听“哐当”一声,青提子手中的长剑便半截飞了出去。
沈玖画擡眸看向来人,朦胧中只觉眼前立着的黑袍女子熟悉得紧,凝了凝神方看清那人是今日金水江边出手相助的女子便倒头昏了过去。
青提子见到来人明显慌了神,先前的傲然早已消失不见,掌心被斩断的残剑剑柄震出裂口。退了几步拉开和苏韵忱的距离,青提子随即点足朝堂座上的老者而去,一阵黑雾升起,再看去时已没了俩人的踪迹。
苏韵忱朝青提子的方向睨眸,随即拂袖收起冥剑,转身将地上的沈玖画抱起,闻到动静的沈玖画眉宇微皱,眼角尚挂着一滴泪。
稀淋的雨滴开始落下,苏韵忱施法将怀里的人罩住,一路抱出霖潇门,朝先前施法的时空界境迈去。
……
自芜泽创世以来,凡尘四海便战乱不断,一国崛起,一国缈落不过眨眼之间。瞬昔日变,终于此祸乱之间的东境内陡起一小国,其后一路西战而扩,是为涪佑。
涪佑文成十三年夏,成帝金成出游江南,途中突遇心梗,崩,葬于城野,群臣皆哀。因国不可一日无君,次日,宰相刘能携遗诏快马回朝,宣太子金瑞继位,是为瑞帝,改年号景瑞。
金瑞,年三十有二,是为先帝独子,顺帝位。先帝仙逝,理因举国同哀三年,然新帝继位,大赦天下,免税一年。一时,举国同庆,世人只道是:“自古无情君王家。”
景瑞元年冬,瑞帝大欢,下召冬猎。途遇一女,甚得帝心,封杞贵人。翌年秋,漠北邻彜举兵南下涪佑边境,瑞帝命亲信南容芤挂帅出征,逢春,杞贵人于轩芑宫诞下长公主,隔日得战前快报曰:邻彜大败,涪佑天兰千秋。
帝大喜,御赐长公主名桦,后又因金桦公主自幼聪慧过人,故深得瑞帝宠爱。
景瑞二年春末,前朝宰相刘能因结党营私被斩首。次日,瑞帝亲命护国大将军南容芤同任当朝宰相,可谓前无古人。景瑞二年初夏,南容芤喜得长子,取名简,大设酒宴,邀四海游士。
景瑞七年春,瑞帝爱女金桦公主六岁生辰,南容芤与众朝臣受帝令携家眷入宫共贺公主生辰。
生辰宴的客席设于御花园的莲心亭,亭子位于莲池中心,由一处宽长栈道与陆面相连。亭中坐着君主金瑞与几名朝堂高官,顺着栈道席地而坐的是官阶由高而低的官员与嫔妃。
亭内,金瑞右手执杯,左手拦着正半握膝前的妖媚女人,唇口不时一张一合的接下女人递来的水晶葡萄,“公主呢?”金瑞睨眸朝女人胸堂处瞥了一眼,随即将手中的空杯抖了抖,头也不擡的问着手握酒壶立于一侧的老太监。
太监闻言立马俯身斟酒,女人看戏似的瞧着一切,随即又往金瑞身前凑了凑。满脸皱纹的老太监余光打量处咽了一口唾沫,却终是没敢擡眼,“回君主,公主尚在御花园,许是被什么新鲜玩意儿绊住了。”
金瑞低声“嗯”了一句,举杯将手中的烈酒饮尽,而后伸手在怀里女人的腰际上来回摸索着,没再作声。老太监随即深眸一眨,精明的退了下去,后嘱咐了几个小太监去寻人。
小太监领了命就撒腿朝御花园而去,在他们眼里,公公所言便是君主所言,自然不敢耽搁了去。
御花园内养着许多连涪佑国上下都寻不见的奇花异草,各种亭台楼阁依嶙峋山石而建,以石子画为路。
“奴婢求求您了,公主您就跟奴婢去亭台吧!君主和众大臣都等着呢!娘娘也盼您盼的紧,这才派奴婢来寻您,您若不去,奴婢,奴婢可……”
愈言愈哭的声音从一处奇石楼阁下不时传出来,素衣女子紧握的双手焦急的摩擦着,额鬓处布满了细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