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在干什么？”谜语人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雕像和书籍。
《圣经》、《旧约》、《上帝之城》、《福音书》……
尼格马甚至看见墙角堆着一件义袍，十字架像是不要钱一样挂在各处。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要改信上帝了吗？”谜语人一脚踢开地上的圣玛利亚与圣子耶稣雕像，“需要我听你忏悔吗？我不介意你在我面前跪下。”
企鹅人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籍和宗教用品中擡起头。
谜语人清晰地看见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排十字架。
一天不见，企鹅人这家伙仿佛突然有了什么大病。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上帝了？看这架势，他好像把教堂都搬空了，只差把牧师也一起绑架过来。
他甚至在角落里建了一个忏悔室。
“怎么？你也要来一套？”科波特耸耸肩，然后将脖子上的十字架扯下来，随意丢在地上。
谜语人的眼皮跳了跳。
“我只不过试试而已。”企鹅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中《圣经》封皮上的烫金斜体字，“我有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给你10分钟说说看，如果你的新想法没办法让我们在哥谭赚到1000万，我就把你的想法打印1000份塞进你的嘴里。”
“别这么急躁，我亲爱的爱德。”科波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困扰我们的终极难题，you-know-who，可爱又迷人的小朋友，来自地狱的原罪，诱惑我们堕落的圣子，就连血液里也充满甘甜诱惑的恶魔！”
企鹅人深情朗诵。
“我猜你也一直在思考你的蛋糕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对吗？”
“……你正常点。”爱德华·尼格玛受不了地搓了搓一身鸡皮疙瘩，明明他才是谜语人，现在科波特说句话却要拐十八个弯。
“你总是这样没有耐心。”科波特摇了摇头，“好吧，好吧。我只是想到，或许我们已经拥有了一件强有力的武器，只是我们未曾意识到。我们的武器强大到足够我们统治哥谭，甚至是统治世界。”
“你是说……那个红眼睛小怪物？”谜语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不明白企鹅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霍普可不是他们能随便利用的幼崽。
先不说这孩子最近认识的新爸爸刀枪不入，他的上一个爸爸可是全哥谭最富有的人，他们可养不起这个小鬼。
何况这小鬼背后还站着地狱和魔鬼。
“没错！”科波特兴奋地站起来，“让我猜猜看，你曾经一定向霍普许下过承诺！你同意了要送给他蛋糕，对吗？我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别说这些我早就知道的事。”谜语人当然已经想通了这件事，但他只能自认倒霉，魔法侧的力量他完全不了解——尼格马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再也吃不到蛋糕的准备。
毕竟解谜和探索魔法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容易令他兴奋，后者容易令他丧命。
“你向他承诺献上蛋糕，然后你就变得更加聪明了，我说的对吗？”
“纠正一下，是我‘本来’就这么聪明，不需要变得更加聪明。”
“哦，我可怜的小爱德。你还记得你拿着枪在我面前哆哆嗦嗦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吗？那时候你说了一个什么谜语让我猜来着？哦对，我想起来了，Whatletterisananial？你还记得答案是什么吗？是B(bee)！天哪，这可真是个‘绝妙’的谜语！我差点以为我在幼儿园。说真的，你当时怎么想出这个谜语的？我猜是按照谷歌的搜索，照着排序第一的儿童谜语念出来的。”
……能不能别掀黑历史？
谜语人拎起脚边的《约翰福音》冲着科波特的脑袋砸过去。
“那都是因为你！你把我冻在冰雕里整整一个月！要不然我怎么会被冻坏了脑子？”
“好吧，好吧，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我发现了霍普的能力。”科波特特炫耀地说道，“在你还苦思冥想的时候。”
“真的吗？我不信。”谜语人同样勾起一个假笑，“地狱的秘密这么容易让你发现，你也不会派人随时关注霍普的行动，然后想方设法避开他了。你连霍普周围方圆一公里的土地都不敢踏进一步。胆小鬼。”
两个人又用语言互相伤害了一波。
不过最后企鹅人还是坚定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当初为了救出母亲并且重新夺回自己哥谭之王的地位，向霍普承诺自己一定会报答他。
他说了很多自己也记不得的话，但是企鹅人知道，按照他当时心急如焚的状态，说出什么样的承诺都有可能。
他现在确实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地位，他的母亲也安然无恙地被他送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他没有失去什么，但企鹅人知道，他对霍普说过‘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交换母亲的平安’。
换句话说，他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属于霍普的。这不是企鹅人自己吓自己，他深切思考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并且翻遍了所有与宗教有关的书籍。
所有书籍和记载都在告诉他，不要轻易和恶魔许下承诺。如果答应了恶魔，就一定要做到，否则将会失去一切。
如果他的一切都是霍普给的，这倒是很容易解释为什么法尔科内那么轻而易举就退出了哥谭，而法尔科内那个曾经心狠手辣、最有可能继承他势力的大儿子居然死在了一场黑帮底层人员的小火拼中。像条野狗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他也正是借着法尔科内势弱的时候在哥谭的几个帮派中来回周旋，最后让他们狗咬狗的。
而他则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人。
当初的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现在回想起来，这种顺利说不定正是霍普的原因。
“想想你的小蛋糕和你头脑之间的交易。”科波特拍了拍谜语人的肩膀，“等价交换，爱德。这就是霍普的能力，我们向他许愿，他收下我们的‘贡品’，然后实现我们的愿望，这很难理解吗？”
“你没有证据……”谜语人有些气弱地说道。科波特的解释其实相当有道理，他自己也隐隐有这样的猜想，但他却不想承认。
如果承认的话，他恐怕得要再多想想自己有没有答应霍普将灵魂也卖给他。和恶魔交易总是让人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连谜语人也不例外。
阿卡姆是自由的，但地狱却不一定。
“确实。”科波特倒是早就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从来不在意死后如何。
把灵魂卖给魔鬼这件事与其说是被迫，倒不如说与他自己的期待不谋而合，“所以我打算试验一下。”
“什么试验？”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谜语人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趁机和科波特分道扬镳，毕竟他现在只是付出小蛋糕而已，未来要付出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但是……他记得自己向霍普承诺了1000年的蛋糕。然而他自己绝对不可能活到1000年之后——那么问题来了，他做出了自己无法实现的承诺，那么这部分无法还清的债务又将以什么形式被收取呢？
说不定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上了霍普的贼船。
谜语人站在原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看向目露狂热的企鹅人。他突然就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迫007的社畜，又或者是被放进滚轮的仓鼠，身边的企鹅人是卷生卷死的同事，拼了命也要给资本家做贡献。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算他死掉，恐怕也会死在为霍普工作的路上。说不定死亡都无法让他解脱，等他死掉之后，灵魂还要再为霍普工作1000年。
谜语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安详了起来。
如果真的死了之后还要为霍普工作1000年的话，他会趁着活着的时光好好享受生活。
至少先花光企鹅人的钱再说。
就在笨蛋反派二人组商讨该如何获得霍普的信任，并成为霍普的走狗时，霍普小朋友正情绪低落地待在莱克斯·卢瑟的别墅里。
莱克斯叔叔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想不想救幼儿园的同学们。
如果这个问题给到一年以前的霍普，他只会说人类的死亡与自己无关。但是现在霍普已经不确定自己的答案了。
人类世界很有趣，比爸爸的梦之国度还要有趣。人类本身也很有趣。
阿尔弗雷德会烤制甜美的小蛋糕，还会帮他穿好印有海绵宝宝的小袜子。玛莎和托马斯总喜欢追在他身后喊他‘小南瓜’或者‘小甜饼’，他们看向他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乔纳森现在恢复的很好，堪萨斯农场的玉米又熟了一茬，乔纳森甚至会用微波炉做爆米花给他吃。幼儿园的同学们其实也都很有趣，他们会带不同的糖果来学校，霍普有时候会拿蛋糕和他们交换。
在幼儿园上学也不是一直很无聊，至少幼儿园的老师艾琳娜小姐总是对着他笑得很开心，她还喜欢给霍普做低糖的饮料喝。
他从来没和这么多人类相处过，以前在梦境国度里，他只待在爸爸的城堡中。虽然有卢西恩和嘎嘎陪着他，但城堡对于一个5岁的孩子来讲确实又大又空旷。
莱克斯·卢瑟仿佛看穿了霍普正在想什么，他笑得一脸笃定：“霍普，你有能力救他们对吗？你有能力拯救任何人，你能让他们起死回生——当然是这样的。天哪，你就像上帝一样。”
最后这句话被他说的咬牙切齿，人类世界压根不需要上帝，更不需要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充当上帝。
更何况他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因为他还是不知道霍普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好消息是，这孩子似乎并不喜欢插手人类世界。
霍普咬了咬嘴唇。
他隐约知道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但是每当他升起这样的想法时，就有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在阻挡他。
霍普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他却觉得自己不可以违抗。
如果违抗，也许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比如说，他送给爸爸的惊喜或许会消失不见。他不想看见托马斯和玛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想看见乔纳森前往死亡之地。
其实，上次他偷偷跑去死亡之地带走托马斯和玛莎的灵魂时，曾经遇见过命运三女神。
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布鲁斯爸爸和克拉克爸爸。因为霍普潜意识里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时，命运三女神每人都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要违抗规则吗？’
‘你知道死亡的不可逆转吗？’
‘你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吗？’
霍普记得自己当时很敷衍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要，不知道，不明白。
他只想要看见布鲁斯爸爸变得开心起来，其他一切都不太重要。
所以他当然要带走托马斯和玛莎的灵魂，并且这对他来讲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他也并不在意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于是，命运三女神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就走掉了。
霍普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当时急着给爸爸惊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命运三女神曾经问过的问题却在此时又突兀地浮现在霍普脑海中。
问他问题的声音一个年迈苍老，一个青春年少，一个温和沉静。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活泼可爱的少女和温柔美丽的夫人是命运女神的三位一体，每当她们出现时，就意味着世界命运出现了转折点。
霍普不愿意再思考这个令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的问题，但莱克斯·卢瑟的话却总让他觉得不安。
‘你要违抗规则吗？’
‘你知道死亡的不可逆转吗？’
‘你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吗？’
霍普仿佛又听见了这三个问题回荡在他耳边。这次，这个声音十分响亮。
霍普忽然想起来爸爸曾经在梦境国度时对他说过的话。
无尽家族的成员不可以随意插手人类的命运，无论人类将走入深渊还是升上天堂，哪怕整个宇宙毁灭，一切都不应该由无尽家族的成员决定。
他们要遵守规则。
不过，霍普从来没有将这条规则当回事。
“看样子你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卢瑟看着霍普的表情微笑起来。果然，神这个概念就是矛盾的存在，全知就不可能全善，全善就意味着不全能。
上帝已死。
然而就在他打算继续套出霍普的其他能力时，他的别墅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好像有巨人对着他的别墅踩了下来。
外面传来爆炸声和奇怪又尖锐的笑声。
卢瑟快步靠近墙壁，他随手在墙上摁了几下。原本光滑的墙壁向两侧迅速展开，几块透明的光屏出现在卢瑟面前。
他调出别墅外围的监控。
一个色彩斑斓的巨大金属蜘蛛正对着他的别墅敲敲打打，周围还有无数儿童玩具，不看爆炸效果，这简直像是进入了儿童乐园。
卢瑟：……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
自从超人出道之后，大都会奇形怪状的反派简直越来越多了，真令人烦不胜烦。
只可惜这栋别墅是他临时装载的，这里的热武器不是很多，防御系统也主要针对内部——他的重点防范对象是霍普。
霍普也显然被外面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不再试图去思考那些让他情绪低沉的问题。
等克拉克爸爸回来的时候，他会去问问克拉克爸爸。
也许去哥谭问布鲁斯爸爸是个更好的选择，毕竟和一直很聪明的布鲁斯爸爸比起来，克拉克爸爸有时候显得‘笨笨的’。
做好决定的霍普将这些复杂又哲学的问题抛在脑后，然后他一口吃掉莱克斯叔叔送给他的小蛋糕。
吃完蛋糕的霍普动作轻快地跳下椅子，跑到卢瑟身边看热闹。
莱克斯·卢瑟正脸色铁青地控制别墅的机器人和热武器反抗外面的玩具人。
不知道这家伙突然找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别墅外面，金属蜘蛛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空腔，那里是玩具人的操控室。
源源不断的玩具娃娃被他释放出来，匹诺曹样子的玩偶们带着僵硬的笑容排队走向莱克斯卢瑟的别墅。
巨大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卢瑟感觉自己的别墅马上就要报废了。
他阴沉着脸打电话给茉西，并在心里暗做决定，一定要给自己制造一身功能强大的装甲，以免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