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1 / 2)

铁匠

岑平安打铁时最不喜欢有人在耳边聒噪,这是崇仁坊所有人都知道的。

岑平安自己也知道。

所以这狭小的铁匠铺,只开在清晨和傍晚。其余时候,岑平安都在护城河边吹风。

他喜欢听风。

因为风会吹过许多地方,从山川到湖海,从域外到漠北到江南。

风会带来许多声音。

说不上来是想听到什么,但岑平安保留这个习惯已经多年。

“我要打一把剑。”

而这一日,他听到了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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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平安没有理。

谁也不能打扰他打铁。

他眉目专注地一锤一锤敲下去,身上肌肉紧绷,汗珠滚落进领口,也滚过他脖颈上的红绳。

红绳隐没,看不见坠了什么。

过了一会,外头喊声又高了一分,说:“我要打一把剑。”

岑平安还是不理。

哪里有他这般做生意的?迟早有天这铁匠铺要开不下去。

但岑平安依然我行我素,直待将手中那玩意打好了,他才喘了口粗气,拿过帕子擦汗。

“我要打一把剑。”这是第三次。

岑平安的动作终于停下来,火光映在他眼底,他慢慢擡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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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平安掀了帘走出去。

为首的那人,就是喊着要打剑的人。他站姿随意,清瘦白净。一身青袍,约莫是冷,罩了披风。

岑平安越过他,又看向他身后的高个子。

这是一个很高大的人。面容冷峻,身后还背着一柄剑。剑鞘陈旧,但遮不住凛冽剑气。

岑平安下意识皱眉。

显而易见的不速之客。

“能不能打剑?”

那人好似回到自己家中一般,踱步打量着陈设,也打量着铺子里的兵器。

说是兵器,也不太对。

铺子里没有一样是剑,也没有一样是刀,都是些农具或是精巧的小玩意。

最能称为兵器的,也就是匕首。

于是岑平安问:“什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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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沈雾对于岑平安不认识自己这事并不意外。

《百晓杂谈》里,提到过关于这一任玉仙楼楼主的故事。只是寥寥几句,背后却是一段波折过去。

书里说,玉仙楼楼主之所以杀负心人,不全是为了完成老楼主的遗愿。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位楼主,同样受过情伤。

基本上每一王朝都有自己的历史。

史官们记录下帝王一生,记录下朝代兴亡。短短的字里行间,却是许多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而正史之外,是野史。

开国皇帝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不是追逐太阳,就是神仙降临。

哪怕是燕梁太.祖,也逃不开这宿命。

但这些故事,正如《百晓杂谈》一般,真真假假,没人能佐证。

毕竟谁又能说出,负了玉仙楼楼主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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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雾说得出。

他不仅知道,这个人叫岑平安。他还知道,这个人,中了往生蛊。

南疆那位心比天高的巫族神女,给他下了世间最毒的情蛊。遗忘情爱,遗忘过去,直到遗忘自己。

这种蛊,一旦种上便会绝情。

比水云涧那群修炼无情剑的疯子,更要歇斯底里。

这种蛊,没有解药,也并不痛苦。

只是慢慢地,不止是绝情。往生蛊从每七日发作一次,到每三日发作一次,直至变成每日。

也就是说,每一日,岑平安都会忘记自己经历的一切。直到他死。

沈雾初见那位神女的时候,实在很难想象,往生蛊的主人只有双十之龄。

往生蛊,从神女身上剥落时,会带走她这一生的爱恨,也带走她的生气。

她那时候看起来白发苍苍,佝偻孱弱。

沈雾沉默片刻,启唇问她,你想要买什么样的剑。

带着面纱的神女茫然了很久。

苍老沉涩的嗓音,只是这样说道:“玉阴剑的主人,比我漂亮。”

沈雾没接话。

她又问:“你见过她,她是不是很漂亮?”

沈雾下意识回想起那一日的新婚夫妻,一个眼波含情,一个面颊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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