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他成为她的所有物
到了饭桌上,果然还是绕不过医院那事儿,林天德那天不在场,前段时间丢了几个欧洲的项目,最近董事会对他的不满日益剧增,会议室里的桌子锤的震天响。
他顶着压力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了夏氏,只好让林俞当场道个歉。
林俞可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拉过来了,在场的几乎没有外人,林天德及其几个贴身助理,夏芙芷方三位,林俞林彼景,没有其他人了,说的话没太多弯弯绕绕。
林俞撑着脑袋夹了个虾,慢悠悠地开始抽虾线,“好啊,想让我怎么道歉,跪下磕头还是让他再来捅我一刀,你们挑,我等着。”
这话里对几年前的那件事的含沙射影大家都心知肚明,林天德当然得压场子,压着声音酗她一眼,“你不能好好说话?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非得搞点幺蛾子是不是?”
夏子磊这会儿应该是切换了个人格,懦弱话又少的这位应该叫gentle来着,林俞冲他吹了个口哨,“嘿,gentle先生,你想我怎么给你道歉,你说,要不这回你直接把我弄死算了,省得下回再被我打。”
夏子磊被吓坏了,不管听没听懂,看到林俞嘴角噙血般玩乐的笑容,哇地一声哭出来冲进夏芙芷怀里环住她的腰部。
林天德本不想多生事端,可夏芙芷这女人向来冷静理智的令人害怕,这会儿还看不出端倪来,他只好出声控场,“林俞,你起来,道歉。”
林彼景:“爸。”
林天德厉声打断他:“你不要说话!”他盯着林俞,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你起不起来?”
看吧。
平日里再和平虚假的家庭氛围,到了名利场,都得为钞票让路。
没有人是真心待你的。所以林俞从来不把她名义上拥有的资产放在心上。她就这样一动不动,一幅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嚣张坐姿,甚至冲着夏子磊擡了擡下巴,相当挑衅,然后吹了个口哨。
外人倒抽一口冷气,气氛霎时凝固了,安静的连银针落地的声响都变得刺耳,终于还是夏芙芷先开口,讥讽道,“原来你平日里都是这样教孩子的,怪不得孩子越教越差。”
她这话根本就没理林俞。
林天德似乎哽住了一瞬,头顶的大吊灯闪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块。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泄气一般向后靠了靠,拉了几下领带,语气变得和缓了,“夏芙芷,你对我不满,可以,撒火尽管冲我来,但别带上林俞。”
“林俞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我一个人就能生出来的?”
他这句话像是憋了很久,很久,久到说出来他也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常识罢了,可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曾经跟他相濡以沫,约定好要共沐林头雪的女人似乎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亦或者说,她全当这一切都是绝不能公之于众的肮脏丢人往事,她唯恐避之不及。
果然,夏芙芷厌烦地翻了下眼,黑色的狐貍眼线攻击性极强,“我是不是说过别再跟我提这事儿,这个项目你们林氏不想要了?别忘了,我现在全权处理公司业务,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
林天德哼了一声,觉得目前的一切都可笑至极,“要不要的,撤资不还是你们眨眼的事儿。最近董事会那几个老头子为什么突然跟我摆脸要钱,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孩子之间的事,至于影响大局吗?”
夏芙芷笑了,觉得很荒谬,“是我让她道歉的吗?我说过一句话吗?从头到尾不都是你在胁迫她?”
她眼神往圆桌上逡巡一圈,发现林彼景正坐在角落里默默扣手,微眯眼,“严韵淑是你妈吧,她怎么没来?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只要是见人的场合,她就没怎么出现过。”
意思是严韵淑没脸见人。
林彼景捏着表带的手力气骤然加大,快要把表带硬生生扯断,他隐忍地擡眸,挤出一个以往温和无害的笑容来,“阿姨,我妈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上京养身子,不怎么出来。”
“啊,原来如此,不过有一点我挺好奇的,你妈她有力气爬有妇之夫的床,怎么现在倒是没力气出来享清福了呢?”
“夏芙芷!”林天德大气喷出,站起来大掌猛地拍上桌子!这突然爆发的动作震的玻璃杯哐当摔碎在地,碎片飞溅而出,切割反射出凌厉扭曲的光线来。
“怎么了?!”夏芙芷也站起来,声调故意加大,冷面红妆有了一丝裂缝,“敢做不敢说啊伪君子?”
气氛堪称相当剑拔弩张,林俞倒没什么反应,自顾自抽虾线,抽一个断一个,对这场面习惯的不行,坐在那里跟没人管没人问的傻子没什么区别。
在所有人以为在场的人要打起来之时,林彼景走到夏芙芷面前,鞠躬,道歉,“对不起,夏阿姨,我替我妈向您道歉,我不希望您能原谅我们,只求这次不要影响夏氏和林氏的合作,作为补偿,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几乎是在一个世纪后,夏芙芷一行人才准备离开。她临走时看了林彼景一眼,像是突然没了刁难的兴致,亦或者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刻薄爱压人的主儿,语气很平淡,跟点评似的:
“儿子倒是比妈懂事。”
“可惜你有这样一个妈了,晦气。”
南图医院。
医院向来消毒味很重,没有一刻是安静的,从一楼到顶楼,无时无刻不充斥着病人家属撕心裂肺求神拜佛的祷告和祈愿,医院的墙体总是能听到比庙会里还要虔诚的愿景,触摸到生死之际人类更纯真,回归本质的灵魂。
顶楼病房,安静到连输液管里点滴落到水面的声音都能听清,江烬生在这守了有几天了,他该吃吃该喝喝,到饭点出去买饭时一身黑色冲锋衣把皮肤遮的严严实实。
耳鬓短发最近剃了些,身段干练利落,线条锋利,经常有护士看到他移不开眼。拉链大开,衣领竖起来有种硬拽气,回去路上来了个电话。
放兜里响了两三次,他慢悠悠接起来,上电梯,刚想按楼层,迎面奔过来一个人,他一擡眸,发现是罗逸然,他拎了一大袋药喊,“等一下!”
进去之后按了四楼,他认出了江烬生,想打招呼,却听到他对着手机冷冷道,德国的药。
电梯就这两个人,罗逸然就这么竖着耳朵听了几嘴,发现江烬生这哥们确实性子跟颜值一样,都是冷硬无情的,比艺术馆中央摆的雕像还要冷淡,偏偏高调的那股范儿就是让人移不开眼,他从头到尾都在敷衍地嗯声。
叮——
他脚刚踏出去,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等一下。”
医院四楼有个餐食区,挺简陋,几把椅子小方桌,供家属应急的,两人往餐食区走,江烬生电话还没挂,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话,罗逸然突然感觉身旁的人气压骤降。
男人之间多少有点奇怪的磁场,知道这大多是骨子里的雄性领域被侵犯的表现,他冷白眼皮里都显着不耐烦。
“找人盯我可以,别越线了,免得脏了你的手。”
看来大家都过得不太好啊。
电话几乎是同时挂的,江烬生把手机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扔,开始扯外卖袋。
对面的罗逸然其实也是挺傲的一个小青年,总觉得自己就是杜甫李白,天资英才却生不逢时了,可到了江烬生面前,你总有种不自觉地臣服于他的矮小感。这跟自卑和自我看轻不一样,实在是因为这哥们身上的上位者气息太强,出了学校根本藏不住。
他这会儿吸溜了一口面,捞第二口的时候,碗边递过来一个纸皮信封。
“上回的签名。”
他含着面我.操了一声,麻溜地咽下去,“不是,哥们你真给我弄到了啊?”
他还以为当时只是说笑来着。毕竟谁会对刚认识的陌生人敞开心扉赠与厚礼呢。
挂了电话江烬生身上冲天的戾气似乎立马消散隐匿于尘烟了,罗逸然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形象更加高大和善了。
他也没不好意思,当即拿起来开始拆,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亲笔签名是什么样的,然后就是一顿我艹!惹的路过的护士姐姐投来了警示目光。
他捂着嘴,往江烬生那边凑了凑,“都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