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嫔如何了?”
长孙曜神色沉沉看姬神月。
姬神月下巴稍擡,美丽的眼眸带了几分戏谑,倚案冷笑看长孙曜。
“母后到底想做什么?”
“来看看你和你的太子妃罢了。”
“哦?”
姬神月唇角一扯,敛眸看他。
“怎么,不行吗?”
“很久以前就是如此了。”
姬神月目光一移,停留在长明身上,长孙曜神色同是一变,看向长明。
长明身体微微颤抖看着长孙曜:“我在意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在意,甚至是所有的人和事加起来,对于我来说,都不及你一个人重要,我愿意为你而生,也愿意为你而死。”
姬神月神色不明看长明,明是与方才长孙曜要求的话无甚差别,两个人说起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目及长明发颤的身子,她神色稍敛,到底是年轻女孩子,脸皮薄,也不似自己的不孝子那样自大强势恶劣。
“不吃了。”姬神月起身再看一眼长明,却没再说什么,随即出了殿。
长明身子猛地沉下去,被长孙曜扶抱住,然,下一刻长明便轻轻推开了长孙曜,她缓慢艰难地起身,不敢再看长孙曜。
“这样的话我敢对任何一个人说,可唯独不敢和你说,正如皇后殿下所言,一个只围着男人转的女人是没有魅力的,我还在努力保持清醒,保持自我。”
“如果你一定要我说,我可以说。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愿意拿我的一切来爱你,我的余生可以都是你,但我的人生,”长明稍稍停顿,哑声再道,“长孙曜,我的人生不可以只有你,我不能只围着你转,我不喜欢也不能做只围着男人转的女人,你不能要求我的人生只有你……”
长孙曜起身猛地锢住她的腰,扫落香案的同时将她抵在高几,疾风骤雨般的吻令她窒息得几要虚脱,长明难受地抵在粉壁迫仰起绯红的脸,抵住他,惊愕震颤地看着他情绪浓烈的乌黑眼眸。
长孙曜喉结滚动,低首克制地喘息,紧掐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身体,长明颤抖推在他胸前,长孙曜蹙眉,露出几分痛楚,长明想起他身上的伤,手一滞收了动作。
长孙曜浓黑的眼眸透着危险的气息,他低首,几与长明没有半分的距离,灼烫的呼吸喷涌在她绯红的脸:“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放肆。”
长明抵在他腰间猛地推开他,随之而来的是他更为粗暴疯狂的放肆,长明脚尖虚点在玉砖,屈膝抵住他。
“长孙曜?”
长孙曜终于稍稍放开她些许,喘息哑声低语:“可却又非常耀眼有魅力,孤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模样,对孤来说,都是唯一有魅力的女人,不存在母后说的,只要你围着孤转,便会失去魅力。你永远让孤心动,孤的要求若让你觉得危险,让你不喜欢,孤接受你以自己的意愿和方式来爱孤,而孤有一辈子来让你相信孤的心,现在……”
长孙曜温柔而又粗暴,祈求又肆意,如此复杂地亲吻她的唇,细密的吻放肆地往下,灼烫的温度落在泛着粉的肌肤停滞,几将她的衣袍摩擦得火热:“你可以原谅孤现在与方才的无礼吗?”
长明在这一刻再次深刻感觉到长孙曜的恶劣、危险、蛊惑人心的可怕,她气息短促紧攥着他的双臂,胸口轻颤,却是小声说:“外面有人。”
实际上,她太乱了,乱得都听不出外面有没有人。
“外面没有人。”长孙曜气息短促,旋即又说,“真的没有人。”
殿内的气息似乎都变得灼烫。
他掐着她的腰肢,撕开刺绣腰封缓缓探入:“原谅孤的无礼和放肆,原谅孤的恶劣,孤的自大和强势,好不好?长明。”
长明呼吸凝滞,袖袍卷起大半露出半截透粉的肌肤,颤抖抵在粉壁。
两颗相抵的心疯狂的跳动,长孙曜略一用力,又将她托起几分,长明攥在他双臂的手微微松开。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吻她发颤的眼睫,嫣红肿破的唇,长明颤抖低眸,手臂滑至他腰际抱住,碰到他温热的唇。
*
来人动作轻缓地放下食盒,将两只药瓶放在几案,又挑出两只空了的药瓶,随后取走另一只没有动过的食盒,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十八次。
送饭的人来过十八次。
司空岁说不出长孙曜待他不算坏,一日三顿饭食和药不曾有缺,只能从这大概的送饭时间和次数估算出,他在这不辩昼日的昏暗密室待了六日以上。
司空岁拖着身体走到几案前,他起初以为这留的药是对症与他的,不过在他第一次用药后便发现,这处留的药并不是都可用在他身上。
东宫给的是大概可能用到的内伤药,而用什么药在于他个人选择,至于外伤药并无选择,不管是他醒来时,旁人给他包扎时所用的外伤药,还是这处所留下的外伤药,都只一种。
但这却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的外伤药,鹊阁到底是鹊阁,非寻常能比。
也许真的可以说,长孙曜对他不算坏。
又或许,并非是长孙曜对他不算坏,而是他所接触到的所认为的最好的药,其实只是鹊阁普通的药,以鹊阁而言,最普通的药也是外间万金不可得的灵药。
再看此处所留其他内伤药,确实很有这个可能。
他至今也不甚愿意承认,这大周最好的药,不在江湖世家,不在医仙圣手之中,更不在豪商巨贾太医院中,而在东宫鹊阁。
万金甚至是数十万金方得一味的灵草异兽珍花,又或是不可以金银所得之圣物,动辄数十数百万的花资才得一丸的药,放眼整个大周,有此财力和权势者,独有长孙皇室掌权人,又或者说,只长孙曜一人。
司空岁难免觉得讽刺,在他打开宫人留下的药瓶时心中羞愤更甚,他沉默着,还是倒出两丸药吃下,紧接着便是胸口猛地一阵疼痛。
司空岁呼吸一重,颤抖撑在几案,雪色长发披落在案,靠着几案瘫跪下,胸腔剧烈的起伏颤抖,待这一阵痛楚过去,费力地翻过身靠在几案,眼皮沉重阖起。
“司空先生。”
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不甚真实,直到这声音第三次响起,司空岁才蹙着眉睁开眼。
陈炎不知何时出现在密室中,手执一盏明亮的油灯,昏暗的密室亮了许多。
陈炎看着司空岁若有所思,目及那一头如霜雪般的长发,声音却几没有情绪流露:“太子殿下召见。”
他又不着痕迹地扫过司空岁额间细密的汗珠,再启唇:“司空先生。”
司空岁随陈炎走了相当长的一段密道,他能觉出这弯弯绕绕的密道在往上,踏出密道紧接着是一段铺着白玉地砖的甬道,约行二百余步,豁然开朗,现出一间宽敞无人的房间。
司空岁随陈炎踩上木阶登楼,目及雕花长阑上的星辰图,后知后觉这处是他曾来过的观星楼,这几日他一直都被关在观星楼下。
陈炎将司空岁带到三楼一间隐蔽雅致的房间,司空岁随陈炎绕过一扇黄花梨雕花嵌宝座屏,四面窗台大开,凉风入房,司空岁陡然起了一身寒意,隔着薄青色纱幔看到在内的长孙曜。
长孙曜身穿银灰色织锦龙纹大氅,立在一方窗台前,闻声侧身,淡漠擡眸看向司空岁,轻轻擡了擡掌。
薛以低首垂身,打起夜风拂动的纱幔。
似有若无的香飘了出来。
司空岁曾在长明身上闻到过这香。
光与影交叠,笼在长孙曜淡漠的面上,司空岁不甚看得清长孙曜眸底的神色,只听得一道语气平淡但却肯定的声音响起。
“你想要长生蛊。”
司空岁眸中异色一瞬即逝,从走出密室的那一刻,他便想了许多长孙曜可能问的话,可唯独这一句却是他从未想及的。
陈炎薛以神色同是变了一变,长生蛊之事一向是东宫最机密之事,所知道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长孙曜就这样说及常人几都不可能听过的长生蛊。
司空岁冷冷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孙曜将司空岁眸底一瞬的变化收入眼底,反是冷笑:“你是如何知道孤身上有长生蛊?”
司空岁索性不再看长孙曜:“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未听过什么长生蛊,你不会杀我,那就放了我。”
长孙曜眼眸偏转,看一眼陈炎。
陈炎上前,几拳砸在司空岁腹部,半托住站不住的司空岁,声音毫无起伏地劝道:“司空先生,不可无礼。”
他收拳退两步。
司空岁咚地一声半跪下,细密的冷汗汇落,滑过苍白的面颊,唇角蓦地溢出一道殷红的血污。
长孙曜缓步至前,在司空岁身前四五步开外的圈椅落座,言语间并无甚情绪,只淡淡道:“孤问你话,就好好回答。”
司空岁一掌撑地,趔趄起身,嗤嘲道:“这便是太子殿下惯爱使的问话手段。可你今日就是打死我,不知道的事我也没有办法变成知道。”
长孙曜未被激怒,凝视司空岁片刻,冷声:“那日阅兵楼,你明看得出那身绑炸药的死士是扑向孤,却动手杀了并将那名死士推下阅兵楼,你既要孤的命,却又不想让孤被炸死在阅兵楼,如此自相矛盾,大抵是因为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让孤就这样死,或者是怕阅兵楼的炸药炸毁些什么。”
陈炎皱眉回想,那日确实是有过这么件事。司空岁杀了扑向长孙曜的死士,并且在死士身上的炸药爆炸前,将死士推下了阅兵楼,但司空岁要杀长孙曜,大可将死士推向长孙曜,而非是推在阅兵楼之下。
他以为司空岁可能是怕炸药伤到自己,但如此一想却发现有诸多疑点。
长孙曜上阅兵楼前的三刻钟,墨何南涂重将阅兵楼搜过一遍,司空岁此前受过伤,必然不可能躲过墨何南涂的搜查,且司空岁并没有混在景山军中,那三刻钟里司空岁绝不可能在墨何南涂的眼皮子下混上阅兵楼,司空岁出现在阅兵楼,必然是在阅兵楼爆炸开始后。
爆炸既已开始,司空岁要杀长孙曜,其实根本就不应该上阅兵楼,长孙曜若下不来,司空岁不必动手,长孙曜若下得阅兵楼,司空岁也大可留在暗处等待时机,而不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如此冒险上阅兵楼。
司空岁既冒险上阅兵楼,必然是有原因的,而长生蛊……
陈炎蓦然生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他不甚明显地看向司空岁,却只见司空岁一声轻嗤,似嘲讽长孙曜的胡言乱语。
长孙曜不屑司空岁此刻的任何挑衅,擡起两指抵在心口跳动之处,稍稍偏移两指,冷声再道:“不管是在京中还是景山,你每次对孤动手,都是杀红了眼朝这,但你不会不清楚,胸口这一剑到底该刺在哪里才能一击毙命。
“你每次偏两指,怕孤炸死在阅兵楼,是因为你知道孤死去那一瞬,孤体内的长生蛊也会死去,要取有宿主的长生蛊,必须是在宿主清醒状态下生剥,而你不敢赌孤是否能清醒下阅兵楼,因为天下独此一颗长生蛊。”
他敛眸,看到司空岁眸底渐渐失控的情绪。
“孤说对了。”
陈炎薛以煞白了脸,伏地叩首不敢出声。
长孙曜拂袖令两人退立,两人这方起身退在一旁。
许久的沉默后,司空岁终于再次开了口。
“阿明在仙河景山两次中毒,解过毒后,体内都有一种我无法辩知似药非药的东西,我一直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但那两次,替阿明解毒的都是你,你并不是以内力逼毒,我很清楚,内力无法逼出青化鬼。”
陈炎也很清楚,司空岁这一头银发就是因为以内力替长明逼青化鬼反噬伤的,可司空岁难道仅凭此猜到长生蛊?不应该。
“第三次,是阿明枇子山重伤回来那一次,我再一次从阿明身上发现这一种无法辨认的东西,我始终以为是因鹊阁。”
长孙曜没有开口,只冷冷淡淡看着司空岁。
“可我起疑却也是从阿明身上开始,但不在于药。阿明的天赋我很清楚,绝不可能比你差。”
陈炎蹙眉思索,心中不置可否,长孙曜平日不甚显露,加之长生蛊,其实并不好判断长孙曜的天赋有多高,但长生蛊也不是给谁都能有如此境界的,长孙无境和姬神月两个人又摆在那儿,所以长孙曜的天赋必然是不可能低于长明的。
不过论说武功,长明只靠自己,五年前仙河一见,他看出,长明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而今五年过去,单论剑术,长明远胜他,甚至是不差擅剑的墨何多少,要知道墨何是于绝杀谷三千人中杀出来的唯一人,历经十数年的苦修,才有资格走到长孙曜身边,为东宫众影卫之首。
可即便墨何于剑术上有令人难以企的天赋,这么多年来,却仍然未领悟明泉剑法,但长明却将明泉剑法十三式练得出神入化。
明泉剑法确实挑人。
别说他不忍这样的长明被毁掉,其实就是墨何在发现长明的天赋后,也多有怜惜,不出于男女之情,只在于剑者之间的欣赏。
只不过长孙曜长孙无境姬神月几人武功太高,身边又有众多高手,长明的锋芒被有所遮掩,但长明在同辈之中,他可以断言,除却长孙曜,没有敌手,在长明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对上长孙氏任何一个人,亦或是姬神月,都可以安全脱身。
“但阿明那样努力,与你的差距却越来越大,五年前在小青山,你虽胜阿明,但远不及我,一年前却能和我打成平手,而今我已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为储君,协理朝政,不可能像阿明那样全身心投入去练剑习武,你恐怕,不,”司空岁看着长孙曜,既是对不公的愤怒也是无奈和承认,他肯定道,“你在武学上甚至都没有费过心。”
“你身边有得是高手,还有数以万计的亲卫金廷卫,你不需要追求以一敌百的绝世武功,身为储君有权有势,必然不可能铤而走险用江湖邪方秘术,但你的武功却无法解释。
“我曾在一位先辈那听闻,先古武王遗留于世至宝长生蛊,得长生蛊者避百毒,长生蛊宿主其血为长生蛊血,可解百毒,七年一体,洗髓换骨,得者于武学之上,一年可抵常人十年。”
陈炎目光不由得落在司空岁身上,长生蛊确实骇人,司空岁所说都是事实,甚至是司空岁少说了一些他们几人都清楚的事,长孙曜所赶超的,还是以非寻常路子拿寿时相抵、练武精进速度远超普通人的司空岁。
于一个痴心武学的人来说,这般几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一切、胜过所有人的长孙曜,大抵是又讽刺又令人愤怒。
司空岁一眼不移看着长孙曜,语气难辨:“一切无法解释之处,都在同长生蛊放在一起后得到解释,长明身上我无法辩知之物是长生蛊血,你不合理的武功内力,是因长生蛊助你,你身上的长生蛊应当已经过了七年融合期,所以武功内力精进速度愈发不合常理。
“这便是我猜你身有长生蛊的原因,但也只是猜测,这个猜测却也足以令我动手,今日倒是经由你之口,证实了。”
陈炎面起波澜,司空岁对长生蛊这么了解,那司空岁必然也知道被夺长生蛊者,会因蛊毒反噬而死。
长孙曜面色始终平静,冷问:“要长生蛊做什么?”
“我想要。”
陈炎眉头紧皱,只是想要?怎可能,司空岁明明知道长孙曜于长明来说意味着什么,怎可只是因想要就夺长生蛊,置长孙曜于死地。
他不由得去看长孙曜,长孙曜没有愤怒的情绪表露,同样质疑司空岁这句话的真实性。
大抵是看出那一句话不足够令众人信服,司空岁嘲讽又道:“你为权利为痛快,可以杀自己的兄弟,只要威胁到你,就算弑父也不会犹豫,你们长孙氏争权夺利,兄弟相残,父子反目。
“我是一个剑痴,为力量杀你一个外人又要什么理由,更何况我厌恶你纠缠阿明,我既要杀你,那为什么不拿长生蛊。”
“没有人会不想要长生蛊,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必付出,就可以比别人十年二十年几十年的努力都要得到的多。”他一字一句述出,“长、孙、曜。”
陈炎觉荒谬至极,司空岁怕是邪门歪道的路子走多了,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疯,他按住司空岁扣下。司空岁重声半跪下,一臂抵地,猛地震开陈炎,电光火石间夺下陈炎佩剑,一脚踹开陈炎,赤眸一剑劈向长孙曜。
长孙曜神色不明,勾唇淡漠向司空岁。
蓦然一道剑意现出,司空岁剑尖被逼退几寸,墨何劈窗而入,臂覆玄丝细锁以系司空岁右臂,点地飞速退至阑前,一个收力扯退司空岁,陈炎跃步翻身至前,长臂猛然击向司空岁。
司空岁神色倏变,收臂怒震细锁,仰身平卧避开陈炎,一个俯身长腿横扫向陈炎。
陈炎面上发赤,怒然敛眸拧眉翻身轻跃,一脚猛地砸下。
司空岁臂间伤口牵动,凝滞两瞬,险避开陈炎,掌缠玄丝细锁,猛然一收,墨何手覆玄丝细锁绷直收回,掌现长剑,旋身一剑向司空岁。
司空岁半臂残破,额间青筋暴起,苍白的脸蓦然发沉,一剑斩断玄丝细锁,以一剑清泉横扫破观星。
裂缝自墙角飞速蜿蜒而上,宛如藤蔓覆满雪壁,四面雕窗炸裂,残木碎瓷迸裂四溅,观星半倾。
长孙曜漠然倚坐圈椅,玉冠碎裂,墨色长发倏然披散。
司空岁苍颜赤眸,俯身一剑重向长孙曜劈下。
长孙曜手执青盏,敛眸冷向司空岁,青盏倏扬,指尖忽现银蓝数道。
悬心指刀飞旋,自长孙曜掌心指尖而出,幻作流星划出数道圆弧。
司空岁手中长剑猛然碎裂迸射。
长孙曜挥掌砸过案几挡下碎剑,迅身靠近司空岁,指尖银蓝再现,划开司空岁身前,一脚踹下司空岁。
司空岁嘭地一声摔在地,蜷起身子,猛地咳出一口血污。
长孙曜眸色晦暗如深海,一把指刀旋过墨何佩剑,以剑抵在司空岁耳际,居高临下冷向司空岁。
“就凭孤的名字。”
长剑倏然而收,划断司空岁散下的几缕银发。
陈炎墨何低首半跪,扣住司空岁退后按下。
司空岁拼力擡起头,目光刀子似的剜向长孙曜,怒斥:“也是,你也不过是因为出身好。”
长孙曜冷笑勾唇:“这也是孤的本事。你可以早点了结,去投个好胎。”
角落的薛以直起身回至长孙曜身旁,发现司空岁面色陡然变了,死死盯着长孙曜,似因愤怒,气得发颤。
长孙曜不屑司空岁的愤怒,轻擡掌。
陈炎墨何紧紧按住司空岁,不令司空岁再有挣扎之力。
薛以至司空岁身旁跪下,抓起司空岁紧扣在地的残破血臂,为司空岁处理臂上骇人的伤,语气毫无感情地劝道:“司空先生请勿乱动,这只手快要废了。”
而观星楼已经废了。
长孙曜冷向司空岁,绸缎般的墨发披散而下,纵是神仙面容,却是修罗恶鬼之态,修长如玉的长指执起一把银蓝指刀,玄丝细锁缠绕其间,稍稍一提,司空岁倏然倾身至前,脖颈迅速勒出一道血痕。
他稍一挑眉,语气淡漠,却字字诛心:“孤的身后是大周、两氏,先祖几百年的积累,你凭什么想用你的那点天赋,和你的放肆,妄想与孤相比,来与孤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