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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好暖和(1 / 2)

第173章好暖和

“我不是不珍爱你送我的神农针。”长明望着长孙曜解释,“那日长琊情况紧迫,我需要李翊用神农针验药,南楚追杀,李翊不慎弄丢神农针也是无心。”

“孤明白。”长孙曜将长明拥入怀中,声音断了断再道,“孤知道,你不会不珍爱孤送你的东西,孤不会生你的气。”

他垂着眼好一会儿没有说出其他话,张张唇声音又没从喉中发出,宫人禀告的声音适时恰当地响起来。

长孙曜低着眼眸敛起长明并未看到的异色,松开长明同她笑,也便这会儿功夫,两名宫人擡着关着雪宝的金丝笼子入房。

雪宝夹杂着呜咽的鸣叫声陡然变得欢愉,旋即又似呜呜咽咽地抽泣般。

长明看到那金丝笼子愣愣伸手,长孙曜动作快长明一步,接了金丝笼子打开,一下抚在雪宝因激动炸起的白羽,敛着眼眸瞧雪宝。

雪宝滚圆的眼瞅着长孙曜,呜呜咽咽小了声。

长孙曜这方将雪宝从笼中取出,回身向长明解释:“它不听旁人的话,若不这样关着,孤怕它闯出去,现下天不好,外头冷得厉害,恐它在海上迷了方向不知返程,待回京,再将它放出来。”

雪宝不亲人,平日只认长明,再一个也便是听听长孙曜的话,旁的人不管怎的唤怎的叫,雪宝都不应不听,便是靖国公府一众,也都是叫雪宝十回,雪宝瞧人一回的样子。

雪宝便最是黏人又最是傲慢,长明面前一个样,外人面前又是另一个样,不过雪宝也乖,除了过于黏长明,过于喜欢珠宝鲜花香草外,并没有其它毛病,它很是听长明的话,也不会胡乱攻击人。

长孙曜抱着激动的雪宝,牵着长明到罗汉床坐下,他将雪宝搁放在床,雪宝脚一沾床,一下欢快撞向长明怀中。

长孙曜迅速拦住雪宝,按住它张开的羽翅,严肃看着它,声音沉沉:“不许冲撞,长明身上有伤,经不住你这样没轻没重的闹腾,你若胡闹撒娇,孤便将你关回去。”

雪宝激动展开的双翅一下收回,欢愉的声音又一下委屈起来,圆溜溜的眼盯着长孙曜,长明没说话,它那委屈巴巴的声音就没了底气,小了下来。

长明看得一愣,轻声说没事,从长孙曜手中拨过雪宝,摸雪宝耸动的脑袋,慢慢将雪宝拢进怀中。

雪宝这才又一下鲜活起来,但它方还莽莽撞撞的样子,此刻却像只温顺的猫,腻腻歪歪地靠在长明身前,却似也明白了长明身子不好,再没有展翅扑腾一下。

因着长明身上有伤,需要静养,长孙曜同长明说好,雪宝只在这待两刻钟。

长明拿起事先备好的玫瑰小花环给雪宝戴,抚着雪宝柔顺的白羽轻声哄:“乖,我没事,别担心我,你要好好吃饭,等我身体好些了就接你回来,你这次做的很好。”

雪宝呜鸣着极小心地往长明怀里拱,好似是听懂了在应声。

长明轻抚雪宝,低垂的眼眸中隐有几分悲愁,慢慢又将雪宝往身上拢了几分,手中拈着一支玫瑰与雪宝,又呢喃轻哄:“乖——”

长孙曜久久地沉默地望着长明,对上长明视线那一瞬,情绪不明的眼眸又一下扫净阴霾,他噙着笑意看着她,整个人如同冬日暖阳般。

长明望着他,慢慢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长孙曜眼睫微颤,抚住长明发凉的面颊,长明醒后第一回笑。

“太子殿下,陈将军求见。”

薛以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外传入。

长明茫然一瞬转头,长孙曜面上微微一变,抚回长明面颊之时,面上异色已经消失。

长孙曜在长明额前落下一吻,轻声:“孤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好。”

……

薛以低垂的视线落在近前的织金雪缎,拢在袖中的手捧出一块玉牌,不过两瞬又将玉牌掩在袖中,垂身低首。

*

舱内满铺着金线织绣的杏色瑞兽团花地衣,房门两侧一对紫檀高几上摆着的玉瓷里头插着鲜折的花,再往前,苏绣屏风两侧又各置紫檀高几一对,亦是摆着插着鲜折花的玉瓶,其间不乏并不属于冬日的夏花夏草。

南珠碧玺宝帘之后衔着柔软泛着华光的金丝帷幕。

房内陈设虽是极尽奢华,但在如此寒冬的海上,房内的炭火却烧得并不旺,甚至比外间的长廊还要冷上几分。

熟悉的冷香掺着药香萦绕在长孙曜鼻尖。

宫人垂身打起珠帘,迎请长孙曜入内,姬神月坐在金丝帷幕之后,身前烧着一只咕噜咕噜的小炉。

“儿臣给母后请安。”长孙曜执掌叠于身前欠身行礼,擡眸望向姬神月。

他自看得出姬神月的不悦。

姬神月冷着脸起身,阔行几步一下执过长孙曜手腕,盯着他的眼眸,语气难辨:“脸色这般难看。”

“儿臣昨夜没睡好。”长孙曜淡声,让姬神月切准了脉后方抽回手,“这般母后便该放心了,儿臣没事,不日儿臣便至京港,母后不必来。”

姬神月是随同京中送药的船一并到的。

姬神月眼底心疼,却是冷哼一声,声音发沉道:“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不必来,你叫我如何安心在京中等你?我不是你的臣子,我是你的母后!你怎能拿你对臣子的那套来应付我?!”

“母后……”长孙曜声音顿了顿,望着姬神月认错,“儿臣知错,儿臣知道母后是担心儿臣,但请母后放心,儿臣有分寸。”

姬神月面上未有缓色,冷声再问:“太子妃现在如何?”

“长明受了伤,需要时间休养。”

“伤得很严重。”

姬神月这一句话是肯定的。

长孙曜默了默:“不是小伤。”

姬神月飞快又问:“太子妃现下在何处?”

“在房中休息。长明不知道母后来了,她刚醒,需要卧床静养,这几日母后先别去见长明,待回京,待长明身子好些,儿臣再带长明来见母后,儿臣知道母后是担心儿臣与长明,请母后放心,儿臣会处理好一切,都没事。”

姬神月看着他没有应声,许久后回身执起熬着神罗果的药盅,紧握在药盅柄的指尖掐得泛白。

她冷声:“喝药。”

*

用罢午膳,长明凑在琉璃窗前往外头瞧,琉璃并不完全通透,长明瞧不清外间的景象,只能从琉璃窗透入的昏暗光线知晓今日的天应当不太好。

“又下雪了吧?”长明闻外间寒风呼啸。

长孙曜让人去外间看,不多时宫人回禀,正是一场大雪。

长明瞧坐在身边的长孙曜:“年前的雪来得晚,却是大得多。”

越往北上,雪便越大,下得越密。

长孙曜知道她整日在房中,大抵是有些闷,吩咐人去捏个雪人来。

长明现下受不得寒,宫人按着长孙曜的吩咐捧来的雪人只捏的尺高,圆圆滚滚的一只,两颗黑玉做眼,放在大玉盘中。

长明坐在罗汉床,同丈外的雪人眼瞪着眼,捏了颗红樱桃起身,给雪人安了张嘴。

长孙曜极快握回长明的手,生怕长明叫雪人冻了指。

房里炭火烧得暖和,雪人方入房中便有融化之意,长明瞧了小半刻,往雪人头上戴了个玫瑰小花环,唤人将雪人捧到外头冻着。

扁音来送药时,便瞧得那头戴花环的雪人一眼。

长孙曜低头贴了贴长明发凉的面颊,温声:“该喝药了。”

长明闻到熟悉的药味,偏过脸看到托着药案的扁音,看着长孙曜从扁音案中端过药。

长孙曜轻舀起药喂给长明:“喝完药先睡会儿,晚膳想吃什么?”

温热的药递到唇边,长明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喝下又苦又甜腻的药,瞧得长孙曜的眼眸,一句晚膳吃什么都可又咽了回去,轻声道:“想吃鱼,蒸的嫩嫩的鱼,只放一点姜丝和盐就好,旁的都不要放,再想吃些清爽的脆口小瓜,再给我做些玫瑰豆沙糕,要又软又热乎的。”

长孙曜笑着应好,又将一勺药喂到长明唇边。

饮春记下长明说的晚膳,躬身行了一礼。

长明喝罢药漱罢口,拣了颗蜜饯压药味,长孙曜握住长明发凉的手捂着,瞧长明昏昏欲睡,慢慢拥过长明抱起。

长明眼睫颤颤轻阖,冷不防听得外间有叩拜声,隐隐约约地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话。

长明清醒几分,扶住长孙曜肩怔怔回头。

长孙曜眸底异色一闪而过,只作没听得任何声响,抱着长明阔步走向床榻,一膝跪在软榻,轻将长明放下,俯身轻道:“你先歇着,孤去折枝梅花来,再陪你一道午歇,好吗?”

长明扶在长孙曜肩上没松开,擡眸看他,却是道:“是母后。”

……

听得姬神月说她昨日便随同京中送药的船到了,长明很是意外。

“儿臣不知母后昨日便到了,没前去与母后请安,是儿臣失礼。”

长孙曜揽住长明,阻了长明的起身。

姬神月视线落在长明雪白的长发上,没有说及长孙曜对她的隐瞒,她望着长明苍白的面容,声音稍变:“你现在身子不好,不必在意这些,曜儿来同我请了安,也是一样的。”

“儿臣谢过母后。”长明这方知道长孙曜知道此事。

阴天房中光线不甚明亮,又未点灯,长孙曜坐在长明身侧,又将窗外透入的光遮了大半,姬神月偏眸看向霜降。

长孙曜:“母后,长明现在需要多休息,儿臣本是要同长明去午歇的。”

姬神月视线落在长孙曜身上几瞬,明白长孙曜话里的意思,擡掌令备着掌灯的霜降退至一旁,目光又不着痕迹地移向长明,没有问及椋县长琊任何,只轻声问:“身子怎样了?”

长孙曜眼眸稍垂,将长明发凉的手捂在掌中。

“儿臣好多了,只是有些怕冷,身子觉得疲累,容易犯困,贪睡些。”

“我看看。”姬神月说着擡手。

“好。”长明应声。

长孙曜捂着长明冰凉的手没松。

长明瞧着长孙曜,轻轻抽了抽手,长孙曜默了两瞬,握着长明的手搁放在案。

姬神月目光稍在长孙曜身上停留,擡指搭落长明腕间,眸底变化几不可见。

不多时,长孙曜便自然地握回长明的手,断了姬神月的切脉,道:“母后瞧罢便该安心了,长明该去休息了,恕儿臣无礼,晚些再去与母后请安,儿臣先陪长明歇会儿。”

姬神月目光落在长明浅琥珀色的眼眸几瞬,收了视线起身。

……

“太子妃殿下身上没有致命外伤,右臂腹部及后背的伤都在恢复中,太子妃殿下身中一铢半左右的碎寒金毒与八铢隐蝎子毒,这二毒现下已基本拔除,但因太子妃殿下强行逆行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碎寒金毒与隐蝎子毒侵入了太子妃殿下的心脉,还剩些许残毒未清,又因太子妃殿下强行逆行经脉的缘故,太子妃殿下全身心脉受损九成以上。”

姬神月面上几没有情绪流露,在扁音说罢后,才道:“我方才给太子妃切过脉。”

扁音将视线低了几分,知晓这些便不必再说,姬神月都应当很清楚。

沉默过后,扁音再道:“太子妃殿下也已知道这些,已拒绝臣用长生蛊血修补心脉的法子。”

姬神月没有说话,久久看着扁音,见扁音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方道:“知道了,退下。”

扁音低垂的眼眸稍稍一擡,冷不防对上姬神月冰冷的眼眸,她迅速垂下眼眸行礼退出。

扁音回至长明舱室旁的药房,长孙曜已在此处。

扁音低首垂身行礼,将自己与姬神月的谈话禀来:“皇后殿下已知晓太子妃殿下心脉受损之事,未与臣提及其他。”

也便扁音同长孙曜禀告的这会儿功夫,陈炎疾步从药房外进来。

陈炎神色并不轻松:“启禀太子殿下,皇后殿下要取椋县长琊相关奏疏与密报。”

*

姬神月目光随着进房的长孙曜而动,待长孙曜近前,动作轻缓地置放下茶盏。

侍立一旁煮茶的霜降,垂身低首为长孙曜奉上香茗。

长孙曜目光越过姬神月,落在后头的书案,案上折书等物未有变动的痕迹。

“将窗支起些,闷得慌。”

姬神月素来不喜冬日炭火烧得令空气又干又燥的热,她像是特地等着长孙曜来,让长孙曜确定她不曾动过他书房的东西,才叫人支窗。

薛以见长孙曜面上应允,便至窗前打起小半窗,湿冷的寒风一下吹进干暖的书房,彻骨的寒叫老成的薛以都禁不住打颤。

“你封了消息,除了椋县初时毒疫问题,余下之事,金廷卫也并未与我禀告,我如今只知椋县毒疫,镇南军搜查长琊,旁的都不清楚。”姬神月解释她为何要椋县长琊相关奏疏密报。

“椋县之案还未梳理定案,漏网之鱼尚在潜逃,故而儿臣暂且封锁相关消息,母后既然关心此事,儿臣自不会对母后所有隐瞒。”长孙曜神色淡淡,“陈炎,将椋县长琊相关奏疏密报取与母后。”

姬神月知道他大抵是清楚了:“幕后主使是何人?”

“椋县毒疫幕后主使为南楚遗族,南楚遗族一干藏匿长琊山中,故而儿臣令镇南军搜查长琊。”长孙曜简短答道。

姬神月闻得南楚遗族,眸色稍变:“那些南楚遗族现下在何处?”

长孙曜漠声:“杀干净了。”

姬神月便没有继续追问,她瞧得长孙曜眼底的冷意,自是明白长孙曜为何这般。

霜降目光稍稍偏移一瞬,看得陈炎并无差别地将案上奏疏等物全部装箱,收回视线再为姬神月长孙曜斟茶的功夫,陈炎便将装了椋县长琊奏疏密报的箱盒取来。

长孙曜随后起身,道:“儿臣还有事,便先送母后回房,椋县长琊奏疏密报一时半会看不完,母后有兴趣,便将这些带回去看。”

姬神月起身,却是变了面色,沉重道:“修补她心脉的法子只有长生蛊血,你要如何做?”

长孙曜沉默看着姬神月好一会儿。

“她已经拒绝用长生蛊血,鹊阁与九息会另想修补心脉之法——儿臣和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

六十余本东宫奏疏与密报将椋县长琊前后之事梳理得极为详细。这些奏疏密报内容囊括椋县毒疫前后、椋县暴-乱前后、椋县毒物处理前后、各方配药送药量前后、各药舍用度用人、以及长琊南楚遗族围剿诛杀前后之事等。

姬神月与霜降花了一个半时辰才将东宫关于长琊椋县的奏疏密报看完,寒露回来禀告。

“无法靠近太子殿下书房。”寒露禀道。

去往长孙曜书房,霜降与姬神月在明,寒露在暗。

霜降明白,那便是除了长孙曜给的,她们拿不到其他任何东西,长孙曜虽从不留与外人可探查他手中事一二的可能,但长孙曜以往除了与长明生情之事瞒过姬神月外,并未对姬神月有过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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