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听着容凛扑通扑通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陈淼视线一路从他近在咫尺的喉结向上,扫过容凛浅色的嘴唇,直到望入他漆黑又静谧的眼底——陈淼总忍不住要想,是不是连带着陛下的脉搏,都比寻常人来得要慢些。
陈淼突然一头扎进容凛怀里,下一瞬,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我、我喜欢陛下!我就是喜欢陛下!呜呜……”
容凛简直笑不是,叹气也不是:耍赖都要用上了——这条,嗯,计谋,自家贵妃是真的不怎么常使。
看来这回是真的有些不开心了啊。
他思绪一闪而过,眼神无奈却纵容,要是让汪顺进了马车瞧见,怕不是腹诽陛下简直要让贵妃娘娘磨得没了脾气。
而且……
尽管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有一说一,容凛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开始加快。
他掌心下意识地向下划,试图安抚地摩挲两下佳人肌肤,察觉到湿意,容凛的目光陡然一滞。
容凛将目光移到了陈淼脸上。
如今时节已悄然来到仲夏,天气炎热,马车角落里置放了一大盆冰石,也不妨碍里面的人觉得热。
陈淼方才的动作幅度大了些,又一股脑投身到容凛的袍袖里,不更热才怪。容凛这才注意到,她两鬓边的发丝已然微见汗意,耳朵边的几丝更打着细卷粘在脸侧,
看上去倒真跟哭过了似的。
嗯,原来真的从始至终都在假哭。
于是容凛的态度越发从容了:“淼淼,晨星就跟在后面那驾车上。她要听见了。”
陈淼蛮横地:“我不!”音量却悄悄放得小了。
容凛呼吸一滞,借着侧头假咳的时机,将涌到喉咙处的笑意压抑回去。
总之接下来,任容凛怎么哄,也不管用。
伤了面子的贵妃娘娘坚决不给陛下这个面子。
“淼淼,都入宫了——你听见没?”容凛换了个理由,继续耐心地说服,“晨星听见了,挽翠、李嬷嬷、安嬷嬷再听见可怎么办?恐怕这满宫的人,都要误会孤欺负你了。”
陈淼不听不听。
相反地,容凛越是哄她,她擡头时的表情越发控诉,分明是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容凛对上陈淼因为妆花而格外楚楚可怜的眼睛,叹了口气。
……
陈淼呆呆地望着看似文弱、实则一擡手就将她整个抱起的陛下:“陛、陛下?”
晨星还没来得及诧异出声,就被眼疾手快的挽翠捂住了嘴巴拖到人后面。
众目睽睽下,容凛面色有些无奈地低头,陈淼看似泪眼婆娑却更显雨后清晨的清亮眼睛和他对上。
他漆黑的眼瞳中有浓重的笑意在氤氲,霞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灵巧地跃动,陈淼看着,都有些痴了。
“孤当然信你。”他说,“孤也心悦你,爱妃。”
*
搁上辈子,苏苑慧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没电脑、没手机没网络的家里一呆就是半年。
这世界夜生活太不丰富,以至于她这个前世的夜猫子也有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规律作息。但有幸作为有钱人家的小姐,苏苑慧的生活不至于此。
苏府,已是深夜,小姐的闺房里仍然一片灯火通明。
前头的亲娘苏郝氏都已经打发人来问过三次了。
苏苑慧叹了一口气,也不再为难丫鬟,放下手中的珠串样图,令下人回说自己就要熄灯睡了——如今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的封建堕落日子听起来虽上流得多,却管束得也多。
而苏苑慧最近忙碌起来,也是有原因的——她借着常宁乡君的名头,顺利打开了人脉关系。她思路清奇,妙语连珠,时不时便拿出些新奇的脂粉花样,还能随口脱出令人拍案叫绝的妙句。
但苏苑慧深刻地意识到,在许多贵人眼里,她苏家人背靠皇商又如何,就是个商户,替人捞钱的。
合着闹了半天,她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服务员!
苏苑慧反应过来这点后,犹如晴天霹雳,令她痛彻心扉,半夜里都恨恨地咬住被角,诅咒了这该死的命运一通。
同时,她也对常宁恨不能回回挂在嘴边念叨的贵妃表嫂报以冷笑——
任你美若天仙又如何?还不是从始至终都是个贵妃,就只是个妾!
到头来,皇帝还不是得由着别人做他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