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李肃已是听不下去了。他沉着一张脸,和几位表情同样不好的同僚相携着去敲了隔壁的门……
当下,两厢不期而遇。
尽管心知肚明那几位勋贵子弟明日朝会后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但忽然当街瞧见当事人贵妃的爹,李肃脸色也难免变得有些不自在。
陈全则自然地招呼起了对方:“李贤侄,和几位相公大安啊!”
李肃几人向老先生行了礼,便问起他近况。
陈全呵呵笑道:“贵妃说让我跟她阿哥多送些吃的呢!”
李肃身边的一位同僚率先沉不住气,不禁开口问道:“贵妃的哥哥?这、贵妃娘娘可是认了……那诚意伯府的公子为义兄?”
陈全奇道:“这自然没有。”他又不是没有儿子。
陈全这才想起,自家的事,与他家相熟已久的李相公知道,他的同僚还真不知道。
于是陈全又收敛了一番心情,怅怅然地解释说:“先妻和亡儿命遭不幸,十几年前就先我一步而去了。娘娘不过是……听小老儿说要去普化寺给他二人添长明灯的香油钱,所以赶紧来问候一声。”
*
贵妃的后殿里已经摆上了文昌帝君和文殊菩萨。
等陛下来的时候,那道家神仙跟前的香炉已经点上了,陈淼这会儿正在给弥勒菩萨上香。
一事不烦二主,求完神佛保佑学业,她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土土哥哥,你在那边搬新家了吧?那长明灯可贵了,阿爹说他都有些心疼,但他一想到你和阿娘能在那头住得更宽敞,还是觉得这钱花得值!”
突然,陈淼跟做贼似的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便悄悄翘起嘴角:“不过我觉得,有我这样一个孝顺妹妹,经常在宫里这样为你和阿娘祈福——你和阿娘现在保准都蹭上陛下的紫气了呢!嘻嘻~”
容凛:“……”
爱妃你——真是“精打细算”。
一无所觉的贵妃继续快乐地说道:“土土哥哥,你如今也算是国舅爷了呢,所以,请你务必要在那头再接再厉,趁着皇宫的紫气,说不定能在地府捞个官当当,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当差,孝顺阿娘!”
容凛:“……”
爱妃你可真是有心了。
眼见着那边上香已经结束,容凛也悄悄退出去。
陈淼一出来,就瞧见他端坐在殿内椅子上,顿时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她快乐地像只刚被放出笼的小鸟,跑过去:“陛下你回来了!”
容凛十分镇定地笑,道:“爱妃一上午在宫里忙于处理宫务,真是辛苦了。”
陈淼大度地一挥手:“不及陛下辛苦!”
她迫不及待地向他报告自己朋友的近况:“御医回来说忠献王世子妃这次的怀相很好呢!”
没错,陈淼已经和阿猫交上了朋友。
最近这段时间,阿猫又托他的大侄女捎了消息过来,说他暂时就不能进宫陪很好看很好看的皇嫂一块说话一块玩了,因为他的亲大嫂,忠献王世子的老婆,马上要给他生大侄子了。
鉴于此前世子妃前两个怀的都是侄女,如今这第三胎是男是女,许多人都很紧张。
听了消息,陈淼表示理解,却又变得有些不开心——她还想多看看阿猫的脸,想象陛下儿时的模样咧!
容凛哭笑不得,心里暗叹一口气:“淼淼不是说要教孤钓鱼?”
容凛话刚说完,怀里就响起小姑娘重重的叹气声:“唉!”
容凛原先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她这副表现,于是轻咳一声:“谁惹我们贵妃娘娘不开心了?”
陈淼继续重重地叹气,又特意哼出一声——明知故问!
容凛难得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说来奇怪,陈淼和阿猫的钓运简直奇佳,简直是他们人坐在哪儿,鱼儿就迫不及待地往哪里扎堆。
除了陛下本人==
容凛的钓运,堪称奇差。
难怪这些年来他修身养性,棋艺分明已练至绝佳,垂钓却是鲜见。
“唉——”
贵妃又开始忧心忡忡地叹气了。
陈淼在发愁的是:想当年,她还在老家村里的时候,得知村头大娘足足生了九个孩子,却只活下来四个,但生育终究是为她带来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于是她也忍不住忧心起来:“阿猫就说他得一直守着才好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