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消失(1 / 2)

第18章消失

熬了半宿的夜,翌日去学校时,许柚神色恹恹。

她从后门进教室,还没坐下,眼睛下意识朝教室对角的单人坐第一排望了一眼。桌面上空空荡荡,椅子也紧实服帖地收在桌肚下边,没人动过。

宋祈年果真没来学校。

想他昨晚脚步匆忙地离开教室,又突然把小猫交代给她照顾几天,看来是真的临时有事。

“狗,问你话呢!”

教室门口突然传来揶揄笑声,欠了吧唧的,一听就知道是王书浩。

稍后的回答声音也很欠,是邹北:“我真不知道!宋祈年向来失踪专业户,谁知道他蹿哪儿去了。”

许柚放书包的动作顿住,脑袋朝窗户偏,视线里只能捕捉到一抹校服裙摆的边角,随着走廊上的风一鼓一鼓的,衬得那人格外瘦削。

好像问问题的是个女孩儿。

某个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柚还未在脑海中呈现那人的名字,那人先开了口——

“他什么都没跟你们说吗?一点都没有吗?”

声音温吞,里面多了抹担心。

是林笙。

王书浩为难地挠头,“不好意思啊,宋神平时不怎么跟我们说私事儿,他那人边界感强得很,我们也不敢随便问。他去哪儿了可能只有老班知道?”

“我看未必,”邹北摸下巴,“你见他哪回乖乖地请过假?”

王书浩噗嗤笑:“这也是。”

林笙失望地垂下眼,道了两声谢谢后,转身下楼。

一中文理科单独分了两栋楼,林笙脚步加速地赶回对面的文科楼,心不在焉。经过三班教室后面的窗户时,不死心地又朝里面望了望,还是不曾看到少年散漫的身影。

不料却对上了许柚看过来的眸瞳,澄澈而干净。

心中失望难掩,林笙只浅浅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便匆匆离开。

许柚脖子偏着都发酸了,她才缓缓收回视线,沉默地收拾着试卷,耳朵边又响起班上叽叽喳喳地嬉笑起哄声。

“过分了啊,这还没毕业呢,就秀!”

“就是,宋神才刚没来学校,就急地来找。吼吼,这下怕不是要捅破窗户纸了吧?”

“笑死。不可能。”

“你放屁,凭什么说不可能?”

“宋神那样不守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性子,要捅破窗户纸早捅破了,还等到现在?”王书浩一屁股瘫回座位上,欠揍的音调像是在许柚耳根边说,一字一句听得格外清楚,“人家宝贝着呢。”

宝贝着林笙,在乎着林笙。

不舍得捅破那层窗户纸,怕老师找她麻烦。

所以昨晚临时有事也只把小猫托给她许柚,这样老师问起来,宋祈年不会担心、不会在意。因为他不宝贝她,所以能毫不心虚、坦荡荡地解释他们两个仅仅是同学关系。

是吗?

是这样吗宋祈年?

许柚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就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儿,忽然被放入只有它一条鱼的大海,它是独一无二的,大海只属于它。鱼儿雀跃悸动,摆着鱼尾幸福地游着,满心想着:大海只属于我。

可第二天发现,它所心动珍惜的“大海”,无非是被施舍的一汪小水窟,不过一隅之地,可怜又可笑。

大海从不属于它。

很快,早读课铃敲响,那点稀稀拉拉地谈笑声被朗朗读书声盖过,许柚耳边才得以清净。

她翻开语文古诗词,心里蓦地想到:这天地之间,难不成只有这一片海么?

求而不得为何不弃之。

可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还未曾明晰,她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下,转头便瞥见一座山堵在她后边,蓝衬衫西装裤,还有一点啤酒肚。

吓得许柚飘飘然的心猛地收回!

“吴、吴……老班。”她心虚得很,怕刚刚走神被逮住。

“你出来。”撂下这么一句,吴元海背着手出了教室后门。

一副认真谈话的模样,还挺唬人,许柚怏怏地、蔫蔫儿地像霜打的茄子。

她真衰,这都能被发现走神。

吴元海回头看她那副耷拉可怜样,嘴边那句“你是不是又跟你哥吵架了”原封不动咽了回去,换成了一种自以为更委婉的说法:“你哥又骂你了?”

“……”许柚愣了愣。

所以他找她是因为许宴,难道她哥把她据理力争不转学的事情跟吴叔说了?

好啊,许宴。

你个扶妹魔,竟然告状到班主任这里了,好好好。

吴元海见许柚不说话,像是默认,他有些心软道:“你哥把事情跟我说了,说给你转学,你不同意,他骂了你一晚上。今早跟我打电话,让我来做说客劝劝你。”

许柚:“……”

她哥真的是脸皮比牛皮还厚,死要面子,明明是她愤怒地骂了他一晚上。

“没有,他没骂我,”许柚擡眼,无比真诚又单纯,“是我骂他。”

吴元海噎了一下。

他清清嗓子,“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转学去京北还是留在淮城?”

许柚拧了下眉,为吴元海这样问而感到疑惑,除了她哥和张妈,吴元海可以说是最了解她的人了。她生于淮城、长于淮城,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发生了许多许多的意外,许柚整个人都与淮城这座城市产生了羁绊,她不可能离开。

吴叔怎么会这么问?

他明明一直很懂她的。

“我当然是不想转学,想留在淮城。这里有我的朋友,有我离不开的家人,有我在乎的人,为什么要离开。”许柚低头喃喃。

是啊,这里有这么多放不下的人与事,为什么要离开。

她不明白。

吴元海忽然沉声问了一句:“那要是你在乎的人、离不开的人,都不在淮城了呢?”

许柚猛地擡头。

她双目圆睁地看着吴元海,无声地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恐慌来。

她害怕被人抛下。

吴元海背在后背的大手,无声握紧,双鬓的白发在走廊光线下晃得刺眼。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扬言桃李满天下的青年教师,早已韶华易逝,青春不再,当褪去那层青年人的理想与抱负后,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即将退休的、身体越来越不行的花甲老人。

他用那双望过无数届老生离校、又有无数届新生进校的眼睛,远远眺望着。站在七楼的高度俯瞰而下,能将整个淮城一中乃至淮城的小半城市模样,全都尽收于眼底。

不知不觉中,淮城从一座小镇逐渐变成了鳞萃比栉的繁华都市。人都老了。

许柚在这种沉默中愈发疑惑和心慌,她只能低低喊一声:“吴叔。”

“您又网抑云了?”

吴元海脸拉地老长,回头瞪她一眼:“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拿出来埋汰?我不就跟你哥下棋输了一盘后听会儿歌,舒缓舒缓心情,怎么就变成你们小鬼头嘴里的网抑云了?别以为你吴叔是老古董,不知道‘网抑云’是什么意思!”

许柚闭上嘴,头低着,乌黑长发的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发旋,瞧着倒是单纯无害得很。

吴元海也懒得跟她计较,又聊了几句张妈决定什么时候回老家,许柚说应该是年后之类的话,便作罢不说了。

他摆摆手,让许柚回教室背书去。

“老班,”许柚再三犹豫,佯装无意问,“宋祈年今天没来上课,他请假了?”

不提还好,一提吴元海方才缓和的脸色又拉了下来,这次拉得比河马还长。

今天凌晨三点,宋祈年给吴元海发了一条短信,言简意赅:

「老班,请个假,两天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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