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实不相瞒，我，我是个路痴”他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这天地盟内城地形复杂，稍有不慎就走岔了路，姑娘对此处，想必更熟悉些，能否劳烦——？”
他看着武夕红，满目诚恳。
武夕红也注目看他，良久，忽而一笑。
“好。”她说，“你救了我，我还你。”
温书青暗松一口气，情知她性格执拗，就怕不肯配合，如此一来倒是好办许多。
而且，他也确实缺个向导。
路上，感觉气氛沉寂，为了打破尴尬，温书青没话找话，问起了武夕红近来如何。
问完，几乎是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
待听完武夕红的回答，他只恨时光不能倒流，以及自己为啥长了一条舌头。
多余。
其实，武夕红的叙述很平静。
她说，那日惹怒楚玉楼后，就被废去武功，送给了周万里，周万里却不曾动她，而是几经辗转，将人带进天地盟。
她成了左公常第七个侍妾。
七个侍妾，已被弄死了三个。
他在床笫间有奇异的嗜好，喜欢折磨女人。
女人的叫声越是凄惨，他就越兴奋。
武夕红本以为，自己落在天地盟，会先受到刑讯，逼问楚家堡的秘密，却没想到，左公常不认为还有必要进行“额外”逼供。
他一见到这个娇艳得如同怒放玫瑰的女子，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又心知肚明的笑来。
——回想起那段时间的境遇，只令她觉得无比耻辱，加上武功被废，她曾一度生出寻死的念头，若不是遇到了陶大娘，恐怕，早就一了百了吧。
陶大娘，不过是这天地盟中一个粗使婆子，大字也不识一个，无儿无女，靠着在后宅做点洒扫煮饭的活计维生。
她在这地方待得久了，看得很明白，所以，很心疼这些被困的女人，好几次在左公常离开后，偷偷帮武夕红上药。
自打有记忆来，武夕红就进了楚家堡，幼年时期便经历过无数严苛的历练、选拔；她吃过的苦，比寻常女子吃过的饭还多，受过的伤痛，比从事最危险的职业、战场上滚打多年的老将也不遑多让。
她一向对自己够狠，对别人更狠。
所以，才能脱颖而出，成为老堡主为儿子选拔的十二近侍中，唯一的一个女性，再后来，更是楚玉楼“贴心”又“贴身”的心腹。
心腹。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否则，少主何以把盗取长河帮航运图的大事，都交给她来做？
如果不是极为信任她、依赖她，怎么会这么重用她呢？
她自信看人极准的，尤其是看男人，还从未失手过。
——这一点，天底下的女人大约都有些类似，或者，不光是女人，男人也是一样——人在理智时，都觉得自己看懂了异性——简直明白极了，很老道，带着点儿不屑一顾、‘不过如此’的态度和意味，高高在上审视身边的男人、女人。
更看不起那些陷入情爱之中，难以自拔，辗转反侧，哭哭啼啼的人。
理智让你冷眼看着他们做出闹剧似的举动，然后冷静给与点评，最后总结：我永远不会这样！
理智是个好东西，可是，不总有，不稳定。
你没遇到那个人时，是天下第一的明白人；遇见了，只怕脑子都给什么吸干了、掏空了，变化之大，能叫身边亲朋好友大开眼界，大呼见鬼，十头牛、八匹马也拉不动；明知道是悬崖，他／她叫你跳，你甘之如饴，还要问一句：“你要我什么姿势落地呀？”
武夕红遇见了楚玉楼，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