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有那么一瞬间,楚玉楼似被冻住了。
他颤了一下,张口欲言——
“动手!”
怒喝声如惊雷劈下,比声音更快的,是一道银龙般的剑光!
明夜峰、薛洪岫、鲁伯庸、陈武久几人一直在等这一刻——楚玉楼能露出破绽的时候不多,机会稍纵即逝。
不知什么时候,明夜峰悄无声息的掩近了,他施展的身法很是奇特,出剑的一刹,整个人似都斜卧在地上——当然没有真的跌倒,可是,也跟跌倒的角度差不多了。
由此,这一剑可说是由下而上,直刺楚玉楼鼠溪。
明夜峰于剑法一道,在武林中够得上一代宗师的称呼——他为人甚是高傲,一生对敌无数,无论遇到何种的强悍对手,不管取胜的机会有多渺茫,也不曾背地出手,还使用这等阴毒的招式。
他是个惜名胜过惜命的人——只是,自独子死后,名与命,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报仇。
仇人就在眼前,面对强弩环伺,明夜峰大约是在场人中唯一一个真正视生死为无物的人。
然而很多时候,不是你豁得出死去,就能得偿所愿的。
——楚玉楼的武功进境,远超众人预料之上。
明夜峰刺来的一瞬,他似怔非怔的,但应对分毫不慢,几乎在青玉剑刺来的一刻,春水同时向外一送——
凶光烁烁,明夜峰圆瞪双眼,怒喝一声,不避反进,迎着那剑锋撞了上去!
他抱着同归于尽之决心,死也要拖楚玉楼垫背。
风声响处,似有一声嗤笑在他耳边逸散:“汝欲做我试剑之鬼么?”
话音未落,青玉一剑荡空,春水却未落空,噗嗤一声,穿其右胸而出。
一个照面,明夜峰已经重伤,而付出这样的代价,却连楚玉楼皮毛也没伤到。
明夜峰嘶吼一声,竟伸手去握春水的剑身,上身肌肉紧绷到极致,令长剑紧紧嵌入血肉,难以拔出。
一拳一爪同时攻到。
鲁伯庸内力浑厚,拳法走刚猛一路,他心思纯正,练功从不取巧,根基牢固,三十上下的年纪,招招式式大开大阖,已隐有宗师之风。
薛洪岫则不然——他素喜钻研“诡道”,平日里虽也配剑,但他最得意、最拿手的功夫,乃是一门源自武当“分筋错骨手”的爪功,经他修改后,成了比原先更加阴毒狠辣的“分尸透骨缠龙手”。
这功夫施展起来,缠、卷、拧、翻、扣、锁——只要叫他手指搭上,不说立时毙命,也少不得骨断筋折。
楚玉楼冷哼一声,当即撒剑,就这么赤手空拳,迎上夹击攻势。
他左手以掌对拳,右手以指破爪。
三道人影斗在一处,内力激荡,南宫天元等人被罡风逼得不能靠前。
数十回合的功夫,鲁伯庸两次险被击中要害,不由暗惊——当日楚家堡中,柏树林一战他是亲历者,那时候楚玉楼展现的实力远非如此惊人,否则,顾渊未必能活着离开。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功夫一日千里,进境如此惊人?
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却无暇细思——楚玉楼攻势紧迫,招招能致人于死地,须得全副精力迎敌,若跟薛庄主配合得当,这仗尚有得打。
然而他虽沉得住气,可薛洪岫并非是这样的性子。
他急着报杀妹之仇,此刻虽已有些吃紧,但一咬牙,把攻击速度又提一层,几乎放弃防御,只求重伤对手。
忙中出错,四十回合左右,薛洪岫怪叫一声,往后疾退。
朱红的身影掠过,地面留下一条鲜红的血线。
这一退,就退出十余尺,脚步越来越凌乱,最后站立不住,往后跌去。
方云锦一直盯着他们交手,见此赶忙上前搀扶:“你怎么样?”
她是马上去看他的伤口——那肩头的红锦上正缓缓洇出一片暗色,痕迹不断扩大,其中心部分衣料被一指戳穿,深透骨肉之内。
薛洪岫左臂抖如寒风中的败叶,显然是擡不起来了。
——这伤口虽小,却是关节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