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下来,两派恩怨在年轻弟子这一辈陡然急增,私下遇见,也是不打不解气。
叶离沐御剑抵至,落地,便见两方弟子正各据一侧河畔。
左边是逍遥阁,一袭蓝白弟子服,弟子手压剑柄,似随时要拔出。
右侧是玄天宗,一袭红黑弟子服,亦是一副立马要撚诀的架势。
气氛焦灼,剑拔弩张。
“是我们先发现的,逍遥阁的,别欺人太甚!”
“明明是我们先,没看见上面还有我们攸宁师妹的法器吗?”
“那上面还有我们三师兄的符咒呢,瞎了?”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所争之物正是屹立在河中央的大石块。
准确说,是石头上那三株草琉璃。楚熠嘴里机灵善躲藏的草琉璃,此刻看上去狼狈不堪,三株报团蜷缩,被言攸宁扔出的两个小木人围起。而在它们之上,还有一只贴着符箓的细网始终罩着。
冯铭负手立于河畔,细望那两个精巧、时而仰头时而摆首的小木人,眸底泛起几许赞赏。衣摆随风轻曳,他收回视线,转而落在对面打头阵的少女身上。
“言师妹,你的炼器术比之三年前进步不少。”
他犹记得,三年前的小木人尚是一板一眼、僵硬得像几根柴火棍,动上一动,就颤颤巍巍好似要散架。
听了夸赞,言攸宁两颊一红,扭捏地别开视线。
“冯师兄过奖。”
“你不必谦虚,我此前便知,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也是个极有天分的器修。”
言攸宁一听这话,更是垂下头。
视线在二人间转几圈,楚熠嘴角一咧,起了兴致,清清嗓子,指着那头的冯铭便泼起脏水,“冯道友,几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这般放浪,动不动就调戏我家小师妹!”
“我……”冯铭呆然瞪眼,顿时慌乱,“我并未。”
他是真心夸赞啊,器修是稀缺存在,像言攸宁这样有天分的更是少之又少,他赞赏几句,如何就是调、调戏了?
再说,他从未调戏过人!
冯铭虽不想理会楚熠的空口诬陷,但也担忧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于是朝言攸宁抱拳:“我并非此意,只是单纯地赞赏。言师妹,若有唐突,望见谅。”
“冯师兄不必解释,我明白的,是……是我这二师兄不正经,你无需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说罢,言攸宁瞪向身旁楚熠,朝着胳膊狠狠掐了一下。楚熠龇牙咧嘴往旁躲,不甚撞上走近的叶离沐。
“大师兄,你来得正好。”楚熠赶紧避到了他身后,“你看,小攸宁又把尊师敬长的规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叶离沐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活该。”
“……”楚熠猛地一噎,无趣地别开视线,结果恰好瞧见探出头正幸灾乐祸看他的秋兔儿。
目光对上,秋兔儿冲他哼哧了声,缩回脑袋。
嘿!这兔子!
“叶离沐。”冯铭也瞧见来人,神色顷刻又镇定下,目光炯炯,“你终于来了。”
叶离沐双眸微眯,面上亦是少有的认真。
气氛一时凝重,众人目光滴溜转几个来回,不自觉都屏住呼吸。毕竟高手间的对决,往往是一息开始又一息结束了。
“等我?”少年倏地开口。
他收视线,轻抚摸着怀里兔子,漫不经心地补充:“我们并不熟。”
“……”冯铭呼吸一滞,抽了抽嘴角。
所以,只有他这个输家才清楚记得对手?
哔呲。
哔呲哔呲。
众人忽闻怪异声响,面面相觑。
唯有笑容俊逸、紧盯对面兔子的唐墨立马知晓声源,笑眯眯往旁站两步,凑到已气得雷光外漏的冯铭旁。
“大师兄,忍忍,生气就输阵势了。”
冯铭一愣,回神认真作想,点点头,“你说的对,输人不输阵。”
他深吸一口气,忽地福至心灵,又找补,“叶离沐向来话少,他今日能回话,便不会不记得我,他这是故意激怒,对不对?”
唐墨猛地转过脸,对上自家师兄确信的眼神,勉强挤出笑,点了点头。
大师兄你……挺会给自己找台阶的。
见冯铭竟不似意料中那般气得雷光四溅,叶离沐遗憾摇头。一垂眸,却见怀里秋兔儿竟竖着脑袋动也不动,再凑近瞧,她小嘴张得圆圆。
不用说,叶离沐便读懂这口型何意。
【噢!雷系异灵根天才!长得还好看!】
少年眼角一抽,伸手蒙住两只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