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宿念的担忧之色看在眼里,白秋想了想,无奈应下。
“好。”她又补充道,“不过你明日再来。”
“明日?”宿念不解,察觉少女的视线正望向别处,也循着去看。
夜色下,一道小身影正努力地调运内息,驱动法诀,虽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双疾飞出的鞋子带得扑通摔在地,但也没躺个几息,便再爬起,仿佛不知道疼和累。
宿念很快明白过来,含笑一口答应。
“小主人放心,我明白了。”
半宿喧闹,半宿静谧,翌日卯时初,晨曦微露时,琉香阁的门便嘎吱两声,被睡眼惺忪地小厮打开。
石榴一如往日在这个时辰起身,简单洗漱后,便端着木托子去敲响了白秋的屋门。
“姑娘?您起了吗?”
“姑娘?”
敲了几下,又喊了好些声,屋里仍无人应,石榴才不得不壮着胆子推开门。自昨日莫名被白秋警惕瞪了半盏茶工夫后,她不知怎地,尚心有余悸。
然,待她放下东西,又在屋里寻了一圈,竟是半个人影也没见着,登时便慌了神,急急忙忙往外奔。
“花妈……”
一只脚才跨出屋外,却险些撞到一个身影。
“你急火火地赶去做甚?”白秋立在门口好奇看她。
“姑、姑娘?”石榴呆愣须臾,遂地大松口气,有些许埋怨道,“您去哪儿了?吓死奴婢了,还以为……”
“本尊去后厨寻吃的了,你以为是什么?”
石榴面色一慌,忙摇头,“没、没什么,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看了小丫头两眼,白秋没再追问,点头,顾自走进。石榴这才默默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也赶紧跟上。
幸好不是逃跑了。
洗漱过后,白秋坐到镜台前,任凭石榴给她梳妆打扮。虽说这丫头心思不纯正,但这双手当真是灵巧,简简单单挽起的发髻就让她眼前一亮。
“姑娘可知,而今楼里上下都在说什么?”
“说什么?”白秋敷衍问,一手抓起个香囊轻嗅了嗅,觉得味道不对,便随手扔到一旁。
“姑娘们都在说您好福气,昨日才挂牌,便有大贵人宠着。”想起自己跟着涨了不少的月钱,石榴也甚高兴,“昨夜那位俊俏公子临走前可给了花妈妈一大笔银子,还嘱咐说不准其他人靠近您,要照顾好您,不知有多贴心。”
白秋顿了顿,小丫头说的大抵是小道君吧。小道君这人,在花钱这事上确实不吝啬。
她又继续去辨别香囊,石榴透过镜子看自家姑娘,见其丝毫没在意,反而对面前那堆破香囊如此感兴趣,不由得暗暗嘲了其一声“朽木”。
“姑娘,您说您收集这些做甚?若对香囊有兴趣,咱们自己缝便是,您若不会,奴婢教您也行,何必要将花妈妈挑给您的珠翠都送人,而今都没剩几个了。”
“本尊自有自己的道理,轮得到你来……”少女忽地一顿,将手里香囊又再仔细闻了闻,片刻后,眸底一亮。
她举起给身后小丫头看,“这是何人的香囊?”
石榴仔细端详几眼,胸有成竹应:“这般精巧的绣技,是玉茗姑娘的香囊无疑了。”
“玉茗?”白秋可算有兴趣回忆起昨日石榴给她讲的那故事。
“对了。”只听得身后小丫头这时又脆朗地补充道,“适才奴婢出门让人给您准备吃食时,见到那葵公子一早便来了。”
白秋闻言挑眉。
“哦?那本尊还真是赶巧了。”
彼时,琉香阁内最靠右亦是最雅致宽阔的一间屋子里,炉香卷着些许晨气仍在袅袅直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痕迹,可屋子主人却无心顾及,慵懒贪恋地依偎在心上人怀里,似是一刻都不愿与他分开。
“你这一次,可隔了好些日子才来。”
“是我不好,委屈了你。”男子将怀里人搂得更紧,略显阴沉的两眼却在此刻藏了许多柔情蜜意意和缱绻。
玉茗轻笑,摇摇头,“我不妨事,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阿茗放心,待解决完这些事,我便带你离开此地,到时你想去哪,我们便去哪。”
“嗯。”美人闭了闭眼,秀眉间又不自觉化开一丝担忧,她犹豫问,“不过你说的那个小丫头,她到时会轻易让你离开吗?”
“放心,我自有办法。”
不料话音才落,一道清甜却夹杂了几分威势的嗓音骤然在屋内响起。
“你说的办法,可是化骨池?”
男子身躯一震,倏然松开怀里美人,猛地站起身。
只闻这时“哐当”一声,房门被一股灵力震开。
衣袂轻飘起,红衣少女负手悠然走进,望向冲出了内室、正一脸愕然看她的男子。
白秋勾唇。
“本尊猜得可对,雨傀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