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人已走远,但愉快地说笑声却仿佛还滞留在庭院,言攸宁听得轻跺脚,急得戳了下自家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生闷气的大师兄。
“大师兄,你怎么还像根木头一样?”言攸宁叉起腰来,“再这么下去,秋秋就要被那个谢公子抢走了!”
少年不作声,眉心却聚起许多阴郁,不自觉捏紧了清凝。
还未等言攸宁再开口训斥,就转过身,修长的两条腿迈开几个大步便追了出去。
楚熠倒是头一回见大师兄这般急躁的,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笑意盈了满脸。
“今夜可热闹了。”
实在不懂二师兄的乐趣,纪辰转而走到言攸宁身侧,温声安抚道:“师姐你别急,大师兄心里有魔尊,我都看出来了,他不会让步的。”
“我才不急。”言攸宁轻哼声,得逞般冲他眨了下眼,“我这是故意想让大师兄急呢。”
“原来如此,还是师姐聪明。”
“那是当然。”
楚熠微眯起眼,目光落在前头这两人身上,笑意愈浓两分。
祈福节源于十二年前那场大旱,为大凛国皇帝所设下,意在祈祷大凛风调雨顺民生安泰。是日各大城池会暂解宵禁,百姓上街游乐,举国欢庆,并在一日之末也就是子时到来之际,放飞千万盏孔明灯,以向天神传递世人祈愿。
街上,白秋听完节日起源,赞许地回头看一眼楚熠,“楚小道君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熠立即笑着摆摆手,像模像样谦虚,“哪里哪里,小魔尊过奖了。”
“二师兄要是连这都不知道,日后回家定要挨揍。”言攸宁跟着打趣。
这倒是提醒了白秋,除了小道君,其他人都是从凡人入的逍遥阁,对世俗界的事自然知之甚多。
白秋正要问楚熠是何处人时,倏然被一阵欢呼声所吸引,于是立马抛下疑问,带着宿念和言攸宁一同钻进了围观人群。
“好!”
只见大汉朝手里匕首上喷了一口,登时焰火高涨,噼里啪啦在半空炸开几个火花,引得围观众人直拍手叫好。
“这算什么,本尊还会更厉害的。”
这等低级术法,白秋才看不上眼,轻哼一声,抱着手肘大步往外走,就打算也露两手。
不料才跨两步,就见大汉忽又将那把带火的刀子往嘴里吞,登时眼睛一直,几个步子赶紧后退。
这可学不来……
本以为她动作够快就不会有人瞧见,哪知后退时倏然撞进一个人的怀中,回过头,便见叶离沐憋着笑看来。
少女两颊一热,赶紧扭回去,装作若无其事。
直至一只宽掌攥着拳从后伸到她眼前,她望了眼少年,掰开那只拳头。
一个小油纸包被端在叶离沐掌心。
拆开油纸包,里面竟裹着一块完好的银丝糖。
白秋高兴地塞进口中,甜味漫开,转瞬便驱走了适才的尴尬。
今日的落州城格外热闹,像这样耍杂技的过了一个又见另一个,白秋凑两回热闹后便再也不去挤了,转而围着路边摊铺乱窜。
“姑娘,测姻缘吗?和这位……”
招揽生意的摊主将少女叫住,还未来得及多吆喝几句,却被一左一右守在少女身旁的两个少年难住,登时噎了声。
哪个?红衣服的?青衣服的?
目光转了几个来回后,摊主索性一咬牙,缩回手,也不具体指着哪一位了。
“姑娘,来测测姻缘吧。”
白秋好奇地打量,“如何测?”
“这叫姻缘线。”未等摊主开口,谢清之便率先拿起摊铺上一根红绳,随后又指着旁边铡刀。
“铡刀是钝的,代表挫折和苦难,男子与女子各牵红绳一头,放在铡刀下。若刀落红绳断,则意味着二人有缘无份,终会被拆散。若刀落红绳仍连着,那二人间的情可跨越所有艰难,终成眷属。”
话毕,谢清之将手中红绳另一端递去,“白姑娘可想试试?”
白秋听得早就有了几分兴趣,于是接住,与谢清之牵着红绳放到铡刀下。
只见摊主手一松,铡刀落。
“居然!”言攸宁一声惊呼。
须臾,白秋提起手里的红绳,端详两息,“断了呀。”
谢清之眼皮子一跳,面色不善地瞪向摊主,后者擡袖擦了擦额角细汗,忙别过脸。
奇怪,这刀都被他打得这么钝了,怎么还能砍得断?出摊前他试过啊,分明一根也没断。
“公、公子,不如你们再试一次吧。”文砚见状急忙找补,“方才心不诚,不算数的。”
“怎么不算数呀?”言攸宁立马驳回,“真正有缘的,红绳怎么也不会断的,是吧大师……”
言攸宁没想到,竟然不用她推一把,自家大师兄已然挑了根红绳拿起,眼巴巴将另一端送到白秋手里。
又一铡刀落下。
摊铺前气氛骤然凝固,白秋擡手,颇显无奈。
“又断了。”
叶离沐:“……”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刺向摊主。
摊主摸了把脸上的汗,恰又眼睁睁看见方才还聚在摊子前跃跃欲试的男男女女这会儿都心照不宣躲开,一时叫苦不叠。
今儿是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