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
艰难支起半截身子,崇清脸上的痛苦和错愕纠缠成一团。闻得动静,阿承也怯怯露出半张脸,惊讶望着灵力重聚起的那两只红蝶。
这是他没见过的……好奇怪的红蝶,像是两团炽热的火星子在起舞。
唯有淮琰是陡然敛去慵懒和笑意,脸色一沉,道了声“不好”,宽袖轻振,化作黑影就要离去。
然就在这眨眼间,一道红影却凭空而现,利落地击了上去,竟将黑影打得显出原身。淮琰飞撞上炼丹楼内的柱子,生生将有两人环抱粗的柱子给撞得断裂,整座楼都好似跟着动荡了一下。
“好歹也是当过魔尊的,见了本尊便溜,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伴着清润的嗓音落,红影化作一个绝艳少女,正带着许多懊恼揉了揉自己的手背。
白秋轻蹙起眉。
也不知是这一拳打得太过猛了,还是淮琰生得铜皮铁骨,竟反震得她有些手疼。
盯着似在嘀咕什么的少女,阿承满脸诧异,怔然一瞬,恍地忆起来。
那日,这姐姐真的出现过,原来不是他的幻觉!
就在这时,空中那两只红蝶翩翩飞向少女,靠近时散作两缕红影,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阿承还未来得及惊愕,又见数十只红蝶自窗外飞进,以同样的方式化作了少女身体的一部分。
“你竟然破了我的结界。”崇清望着这一幕,又惊又气道。
仿若才想起屋里还有这么个人,白秋垂手,看一眼怒视她的淮琰后,不紧不慢侧过脸。
“本尊六岁便会的术法,破了有何可吃惊的?”
话毕,也懒得在意崇清气急败坏的蠢模样,拢在袖中的两指轻勾了勾,崇清整个人便被迫升至半空,猛地也朝另根柱子上砸去。
毕竟只是个凡人,不似淮琰那样扛揍,才砸了那么一下便昏死过去,顾及弄死崇清会影响小道君他们的计划,白秋只好及时挥袖让停下。
也就松懈这么一瞬,余光便瞥见一道黑影趁这时冲了出去。
少女轻啧了声,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烦。正要追上去,却想起什么,转脸看向角落里。
“还不赶快走?”
阿承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一眼已昏过去的崇清,又朝白秋重重点了点头,便慌乱爬起,朝着门外跑。
待他拉开炼丹楼的门,再回过头时,白秋的身影也早已消失。
淮琰仓皇逃了一路,兜兜转转,最终是在云京城往南一百里的山谷底着落。
此处名为落雁谷,是位于两座山峰间的一道缝隙,说是缝隙,但实则十分广阔,两面山壁间近有两丈之距,前后更是一眼望不见尽头。
在动手伤了叶离沐之前,淮琰大多时候是待在这。
其实此处比炼丹楼更适合藏身,但却也是他最后一处容身之所了。若非比起自己暴露,更担心白秋顺藤摸瓜找到这里,他断不会冒险窝在炼丹楼这么些时日。
狂风呼啸,吹得淮琰衣袍猎猎作响,他擡手抹去嘴角血渍,强忍胸口的剧痛,顶着风回到了自己搭建的那间小屋里。
没顾及自己的伤,才坐下,他便率先摸出怀里那株灵草。白秋那一拳直接击碎灵草的瓷砵,甚至连灵草根都给碾断了好些。
淮琰只好自芥子囊里寻出另一只掌心大小的铁钵,复上土,将灵草重新放入,一面口不择言地骂咧着白秋,一面往灵草里注入灵力。
直至灵草重新生出完好的根,才终于停下,紧皱的眉头顿时舒松。
落雁谷底,无人迹可至,是难得一份的安宁,两面山壁虽陡峭,却生有许多奇花异草,闲来时也别有一番趣味。
除了风大,这里没别的不好。当然,于他最主要的,还是面前这株灵草。
淮琰神色温和,又夹杂了些许的遗憾,半晌,才满不在意地开口:“出来吧。”
话音落,红影聚于屋子中央,化作一道倩影。
“不愧是魔尊啊,这里也被你寻到了。”
“这不奇怪。”
白秋淡淡扫了眼四周,步至桌子前,在淮琰对面入坐。
“许时文说,你离开前曾去过录史楼。以你的修为,录史楼的秘籍无甚作用,除此,对你稍有点价值的,那便只有魔撰了,毕竟那里面可是记下了初伶入万魔宫前的事。”
望向那株温灵草,白秋顿了顿。
“本尊查阅过,初伶真身乃是生于落雁谷底石缝间的一棵万年草,这里也算是她的桑梓之地。”
“其实你的逃跑工夫还是不错的。”说及此,白秋弯起两眼,笑意里却带了几分嘲弄,“若非无端生出了几分良心,本尊兴许一时半会儿还真寻不到你。”
可是人都死了,如今却装作一副深情,是要给谁看?
淮琰自是也明白她这话里的讥讽之意,冷冷一笑,幽幽开口,“本座倒是觉得此处挺好,魔尊这么聪明,既然早猜到我会藏身于此,那为何从未派人来搜寻?是因为……”
他阴沉的目光里浮起些许戏谑。
“怕就算找到了本座,你也不敢轻易过来,免得记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