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被石块剌出好几道深痕，他转过脸来时，已是血肉模糊，叫谁看了都心头一颤。
奈何白秋早已不是半个时辰前的少女，非但没觉不忍，反而只有不够痛快。她掌心端出了一团火焰，缓步正要走近。
这时却有几道脚步声传入耳，熟悉的灵力更是让她迟疑一瞬。
司徒枫见机撚了诀，白秋再要出手时，却已是晚一步。
人早已跑了。
“啧。”
她收起手，轻啧了声，也不知是为司徒枫，还是为自己觉得不快。
白秋正也要离去，白府大门却骤然被人推开。
叶离沐大步闯入，一眼望见的便是少女独自立于满院狼藉间，正神色漠然盯着他。
没顾得上想太多，修长的两腿迈开大步伐，他几近是冲到白秋面前，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你没事就好。”
少女愣了片刻，暗暗将左手缩进袖中，神色随即恢复如常，冷声命令：“松开。”
只这两字，少年便敏锐察觉不对劲，松开人，诧异地细端详。
“炎炎，你的眼睛……”
“小、小魔尊！”
叶离沐欲言又止时，楚熠却匆忙将话头夺了过来。
满院子焦痕和残迹间，少年目不转睛盯着地上那堆白骨。
“这是什么？”
“你们逍遥阁弟子就这般没见识？”白秋语气轻松，甚至夹带几分戏谑，“自然是人骨，不过在你们来之前不久，尚是个活人。”
三个少年闻言不敢置信望去，盯着少女那双红眸，皆暗暗有了几分揣度。
叶离沐视线落在少女腰间，默声不语，却往旁一步，有意无意用身子挡住了楚纪二人的视线。
“他是何人？”少年俯身，温声问，“为何人所杀？”
“玄天宗的。”白秋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若说是本尊杀的，你当如何？”
“不是你。”
少女笑意骤敛，“为何不是？”
“你连他叫什么都难以答上来，无仇无怨，不会杀他。”没有丁点犹疑，叶离沐便断然道。
他三人之所以急匆匆赶来，那是因无意间瞧见白府顶上那团乌云，邪气异常重，他不觉得此邪术会是出自白秋之手。
何况，院中显然才历经一场恶战，能让白秋出手至此，对方必定是个修为极高还善用阴邪之术的人，地上那具白骨不像白秋所为，更像是出自那人的手笔。
虽不知叶离沐为何如此笃定，可那副对她再熟悉不过的神色却让白秋有些恼火。
她推开人。
“确实不是本尊做的。”
白秋可未打算无端给人扛罪名。
“他是死于入魔的司徒枫之手。当然，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
“司徒枫入魔？”楚熠愕然，刚想再多问，目光却无意落在少女腰间，脸色大变。
白秋何其敏锐，自是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他入魔了。”少女有意无意瞥了眼身旁少年。
“和本尊一样。”
院内倏然沉寂下去。
白秋本以为，至少会等到几人对她拔剑相向，她随手应付两下，也可自此分道扬镳了。
却不想除了纪辰是一脸愕然，其他二人竟显得平静许多，更像是早便料到。
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掌复上她手心，白秋望去，正巧对上叶离沐那双满是温柔和安抚的双眸。
“别怕。”少年轻捏了捏掌心里的小手，“崇清一事已了，我们马上回逍遥阁，师父定有办法再封印住你体内的魔气。”
再？
白秋默了默，心下了然。
原来，他早就知晓她体内有魔气，竟一直隐瞒至今。
好端端一个天之骄子，竟真的打算和她这只魔在一起？
白秋默然片晌，才冷哼一声，擡起眸子。
“叶离沐，那你给本尊听清楚了。”
“本尊无需封印什么魔气，更不用你们仙门相助。百年前，万魔宫与仙门势不两立，百年后，仍是如此，你少同本尊攀亲近。”
她说罢欲甩开叶离沐的手，却不料对方竟执着至此，将手攥得更紧。
“说好了，此次回去，我们便成亲。”
“成亲？”白秋嘴角浮起几许嘲弄，“你说魔派和仙门？本尊七情不全时说的胡言胡语，你还真放在心上了？”
她倏然两指撚诀，一道灵力将纠缠不休的少年给击开，猛撞在半倾斜的宫槐上。
“大师兄！”楚纪二人慌忙迎上。
“叶离沐。”
整了整衣袖，白秋一脸轻描淡写。
“七情不全，无爱无恨，那绝非真正的本尊。往日所言，也并非出自本尊真心，你无需再放心上。日后本尊不会纠缠你，你也莫再与本尊多扯瓜葛。”
对上少年通红、仿佛藏了许多话的双眸，白秋错开视线，再不多留，撚诀而去。
直至那人真的离开，叶离沐仅存的一丝期盼也彻底破灭，眼角泛起许多苦涩。
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