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宫,女魔头与大师兄(十二)
小狐貍怔然一瞬。
待回过神,它惊讶擡头,两只前肢亲昵搭上少女的细腕,澄澈幽蓝的狐眼里斥满急色。
“你想要逢春木?”
“是为何用?”
“你受伤了?”
叶离沐炮语连珠蹦出一连串关切,丝毫没有往日为人时的清冷样,白秋甚至觉得他竟也是个聒噪的。
对视两息,她却是不答,挪开眼,转而盯向那对母子。
“如何,这笔交易可愿做?”
皖珞先一步反应,压下眼底愤恨,苍白薄唇勾起嘲弄地笑。
“我就说,堂堂魔尊怎会为了一只妖就掺和进栖妖府的事,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目的。”
前些日邬崖前去结亲,不成,反而带回一个消息,说是万魔宫那丫头想贪图栖妖府的逢春木。原本皖珞只以为那是不愿结亲的托辞,可观今日,白秋竟是真的想要逢春木,甚至不惜大费周折来抢。
可如此,反倒好应对了。
思量片刻,皖珞满口应:“好,我做。”
邬崖大惊,不甚又将伤处折腾出血来。
“母后你怎么能应下!”
“崖儿,还没看出来吗?”皖珞扶床沿站起,冷笑望去,“什么断尾,她今日来,本就是为了趁乱夺取逢春木的。她为物,我们为命,既如此,给了又何妨?”
“别轻举妄动,等母后回来。”
温声嘱咐一句,皖珞挺直身姿下了木阶,睨了眼少女,“东西在栖妖府的宝库里,我去取。”
“小主人。”宿念不放心,“可要我跟着?”
白秋不以为然屈起手指圈弄着狐貍毛,懒懒掀起眼帘望向门口。
“不必,她若敢耍花样,那本尊等下烧的可就不只是一条胳膊了。”
一脚才刚迈出殿外的妇人听这话身子晃了晃,可终还是咬咬牙,将心头怒火压下,大步离去。
忽而,一只爪子拍了拍她手臂,白秋收回视线低头望,正对上小狐貍那双急切的长眸。
“受伤了?”
白秋默了默,无奈应:“没受伤。”
“那就好……”小狐貍顿时松口气,可想起什么,又再追问,“那为何要逢春木?”
为何?
自然还是她那兄长的主意。
那日万魔宫外一叙,唐墨临走前嘱咐过,栖妖府有至宝逢春木,可令血肉重筑、筋骨再连,若有机会,要想法子自叶离沐口中套得下落。
可一只逃离栖妖府长达百年久的小狐貍又能知道多少?
白秋原是打算寻个机会潜入栖妖府,可恰逢邬崖前来结亲,她便转念,打算先从这只黑虎口中探得准确消息,奈何山阴却先一步将人驱赶出了万魔宫。
本以为算盘落空,好在栖妖府并未就此放弃,于是邬崖第二次来时,她亲自见了人。
白秋不仅因此确认逢春木确实存于栖妖府里,甚至还知晓了虎族犯下的罪行。
于是她准许柳绪回栖妖府,又让宿念将九尾狐皮毛送回,便是为掀起这场内乱,好寻机夺取逢春木。
虽不在意小狐貍会知晓这一切,可白秋却不能透露唐墨的事,思忖良久,淡淡回:“本尊不过是贪图这天材地宝,不可?”
叶离沐愣了下,闭口不作声,却也半点不信。
纵然白秋说得理所当然,但他始终未能从少女眼里看出对逢春木的丝毫贪欲。
此事一定还另有缘由,白秋不愿说,他便也再不多追问。
不多时,皖珞便带着逢春木再回殿内,不过取个东西,妇人的面色竟比离开时更为难看。失魂落魄步至邬崖跟前,欲言又止。
“母后……出什么事了?”
“怎么,外头局势对虎族不利?”少女带笑的清甜嗓音传入耳,皖珞神色僵了一息。
她轻吐一口气,转过身,端得镇定。
“不错,狐狼二族占得上风,很快就要杀进妖殿。”
皖珞借取逢春木之隙离开,一来是为思虑接下来如何应付,二来也是为探清此刻战事,若虎族占了上风,她便可再借故拖延一二,寻得生机,可若是狐狼二族势优,那只有……
“逢春木可给你,但你亦要应我一个条件。”扔掉锦盒,皖珞将那根金光熠熠覆满生机的嫩枝条攥在手心。
“否则我便捏碎它,大不了,和逢春木同归于尽。”
白秋笑吟吟擡头,“说来听听。”
“助我虎族一臂之力,击退叛军。”
小狐貍一惊,慌张看向白秋。
少女听后却是笑出了声,姝美面容愈显明媚,好似一朵在风中摇曳生姿的娇艳赤莲花。
“那本尊要不要再替你们铲除尽狐狼二族,保你虎族基业千年不落?”
皖珞自是能听出话里的讥讽之意,面色更显难看,皱紧了眉头。
“你不会当真以为区区一根逢春木便能讨得本尊为你们鞍前马后吧?”白秋敛笑,黛眉间淌开些许寒凉,一脸不在意,“那你尽管捏碎,本尊再捏碎你们的骨头就是。”
自家魔尊说起狠话,当真是没得半点犹豫,许时文盯着少女白皙的后脖颈,不自觉打个寒颤,默默将魔史上的那行“残暴冷酷不择手段……”给划去,还不放心,甚至笔杆子飞扬,再多糊上几笔。
“那你至少需保我一家三口无虞,逢春木才可交给你。”皖珞斟酌片刻,不得不退让一步,“这对魔尊也不难吧?”
不料,白秋却仍像是全然没听进她的话,顾自说道:“外头的,本尊管不了,你二人……距妖军攻进来尚有半盏茶工夫,本尊可视而不见,跑得了多远便看你们的本事了。”
邬崖冷笑,“这也算交易?你不如直接抢来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