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无瑕剑与仙魔大战(三)
两个预言,如同两团厚重乌云,层叠翻涌笼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
屋内骤然变得闷热,几人怀揣同一件心事,不谋而合沉寂许久。
“老头。”
直至一声爽朗嗓音将沉默打碎。
以为少年是对打破未来困局有了何看法,三人皆好奇望去。
“你适才说,是宝物让你进了预言虚境?”
少年幽邃地双眸里熠熠生亮,显然对此事颇感兴趣,“那是何神奇珍宝?”
藏山:“……”
言以凡愣了须臾,了然,无奈一笑。
“你问这又想做甚?”司徒枫浓眉紧皱,染了几分恼意,冷声将对话打断,“肖旭你别太贪心了。”
“本尊问问罢了,又没说要,你急什么?”
“我、我何时急了!”
眼看这两人又要闹得不愉快,言以凡叹口气,只好向藏山求助。
后者领会眼神,摆摆手让那二人消停下来。
“好了,我要说的都已说完,至于这两个预言可需要对其他修士公开,你们三人就自己决定吧,你们可以走了。”
末了,又看了眼言、肖二人各攥在手里的半册书籍。
“既喜欢,这两本《奇物异志》你们也一并带走吧。”
三个年轻人相视几眼,下意识要再多说几句关切话,却被藏山先一步擡手拦下,无奈只好就此拱手作辞。
“那仙人保重。”
临在出门前,肖旭回头,看了眼独自坐在屋内的老翁,神色竟难得没了素日的轻浮和讥诮,“老头,我们真走了,你好好修行,日后得道飞升,替本尊先去神界探探路。”
藏山闻言笑着抚须。
“魔尊天资异禀,或许能比我更早修成正果。”
“若真如此,那就换本尊先替你去探路。”已走远的肖旭高声朗应。
少年背身挥手作别,迈着大步子,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没了喧闹,这间小院冷不防寂寥许多,藏山眯着眼,一时竟还有些不习惯,收回思绪,幽幽叹息一声……
“仙人卜的那一卦丝毫不差,我们与他的缘分果真就止于那日了。”
提及此,言以凡叹口气,睿智明澈的双眼里悄然淌开无尽哀戚。
“自此,我们再未见过仙人。直至两年后,修真界出现传闻,说有人曾在某个夜深,无意望见仙人所居的那座山峰顶,有一道耀眼星辰以异常轨迹陨落。他们都说,这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消亡时才会出现的神迹,又称灵殒。”
“听闻消息,我们三人便立即赶了过去,那间竹屋仍在,可蝉光烛已然熄灭,仙人的踪影也无处可寻。”
“都说凡人被困于生死轮回,其实,我们修仙者何尝没有自己的轮回。我们自生灵万物里汲取灵息,从而锻仙体,脱五谷,悟大道,铸法身,掌神通,最终也无非两个结果,或是得道飞升,或是随岁月消亡。”
“若前者,便算是彻底跨越轮回生死,可事实上,后者才是大多数。修士消亡,灵力离散,融入山川草木,再滋养出更纯净更浑厚的灵息,修为高深者,乃至以身馈答天地,肉身不存,唯余一丝残魂坠入轮回。”
言以凡不自觉沉下嗓音,“我们到时,仙人不知所去,竹屋外一草一木却灵息丰沛,尤其是院中的慕阳花,已无需靠汲取灵息而活。那时我们才确定,仙人是真的身消道陨了。”
“虽不明是何缘由,但我们还是决定不再打扰此地。临走时,我带走了那株慕阳花,将其移栽入万生灵境。”
“自那日下山起,我们三人便再未联系。之后的数十年里,我继续钻研剑法,闲来时,倒是听过许多关于司徒枫的事,他努力修行,已然成玄天宗里修为最高、最被看好的弟子,也算得是苦尽甘来了。”
“至于肖旭,据说素来不可一世的魔尊,最后却栽在了一个凡人女子手里,这也是某日我去北面除一只祸害村民的千年蛇妖时,偶然遇见他,经他得意炫耀才知……”
虽身为魔尊,肖旭却是个闲不住的,除日常修行,其余时候多是在两界间游山玩水,走马观花。
某日自世俗界回万魔宫途中,突闻喧闹响,便飞至高处放眼望,竟是一条山道间起了相斗。
衣着简陋五大三粗、手持宽刀的那几人应是此处山匪,盘踞附近山道已久,他见过几回,却是头一次正碰上山匪劫财。
而对面,一个个衣着简便却讲究,想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厮婢子,哪里是对手,三两下工夫就成了山匪的刀下魂。
眼见领头一个壮汉抹了抹嘴角,扛着刀大摇大摆走到那辆雅致的马车前,粗糙厚掌拍得车厢哐哐震响。
“小娘子,出来吧。”
车里无人应。
“别逼老子进去请你。”
然,里面人还是不理会他。
壮汉啐了口,大掌撑着前室就要跃上车,不料此时旁侧却突然冲出个婢子,死死抱住壮汉的腰将人扯下,又趁机敏捷腾出一只手,摸下发间簪花便狠狠扎向了马儿屁股。
马儿尖鸣一声,撒腿死命往前跑,眨眼就冲出了混乱人群。
目送马车奔远,肖旭望着那方向挑起眉。
“这凡人还真是倒霉。”
他将半块芝麻饼塞进嘴里,又快速用剩下的油纸包折出一只小猫,扔下山道,遂地便追着马车飞出。
“喵!”
小纸猫落地,竟骤然成了一只有半条腿高的活猫,琥珀色圆眼迸出幽幽杀意,瞪着山匪,拱起身子,尖叫一声后飞冲出……
马车疾驰过几条蜿蜒山道后,钻进视野里的却是一处悬崖,马儿尖鸣着急速停下,却已然晚了一步。马蹄拖出一条长痕,却仍旧滑出崖沿,眼看就要坠下,忽而一道紫光划过,少年轻盈修长的身躯落在了前室。
他拽住缰绳,轻摸了摸马背,将马儿安抚下。
正要掉转头,忽然察觉什么,猛地转身,一把攥住了身后那只袭来的手。
姑娘的手白皙纤细,可惜倒抓了一把金簪,瞧着竟有一丝泼辣。
“你怎么还恩将……”肖旭目光上挪,落在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蓦然喉间一哽,竟将另半截话给咽了下去。
“你松开!”盯着俊美的山匪,姑娘愣了一瞬,很快从美色中抽身,又恢复了愤怒神色,厉声骂道,“该死的臭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