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无瑕剑与仙魔大战（十七）
言以凡声音压得低，却还是不甚被旁人给听了去。
很快，人群里渐起骚动，愈来愈多人望向肖旭那处，直至有人骤然一声高呼。
“是大魔头肖旭！”
这下子，在场所有目光齐刷刷都聚到一起，叽叽喳喳纷论声更是像浪潮，一波接上一波。
时过百年，肖旭才出囚牢，冷不丁就被大半个修真界的人瞩目，一时竟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轻哼，视线扫过人堆，远远瞥见言以凡这位旧识时，怔然一下，遂地扯开嘴角点头一笑。
底下动静传至顶空，正打斗的那二人亦清晰听见那声高呼，皆迟疑一瞬。
便是趁这空隙，白秋心急之下挥一掌灵力将司徒枫给击开，自己抽身战场，落了地。
转身，循众人视线看，她果真瞧见那正笑盈盈望着自己的男子。
少女僵了两息，眸中一热，闪身到肖旭跟前。
“父尊……”
小丫头猛地钻入他怀里，暖呼呼的双手抱紧他不放时，肖旭这个连生气都惯来不愿被外人瞧见的高傲男子，竟是陡然心软了大半截，不自禁热泪盈眶。
“别哭，没事。”他哽咽着声，摸了摸少女的头轻声安抚，“父尊在。”
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和适才还脚踩第一仙门掌门大杀四方的女魔头，此刻却只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寻常父女，不知该说是温情还是违和的一幕，叫众人沉默呆然良久。
也好半晌，白秋才舍得松开，扯着衣袖胡乱抹了把眼泪，急忙问：“父尊，娘亲呢？”
肖旭神色紧绷了一下，直视那双似血赤红的眸子，斟酌片刻，笑推脱，“等回魔宫再说。”
虽实在是心切，但眼下确实并非说这些的好时机，白秋只好点头应下。
值这时，衣袖忽而被人扯住。
她别过脸，才发觉叶离沐竟也站在旁侧，正拉着她衣袖，含了浅浅笑意凝视她。
白秋看一眼后，将脸又别回去，往回拽了拽衣袖，却没挣脱，便索性也不再挣扎，只当那袖子不是自己的……
“炎炎。”肖旭瞅见这幕，笑道，“此次多亏小、叶离沐，你兄长才寻得到父尊。他受伤不轻，你替父尊扶着他些。”
少女闻言抿唇不语，一双眸子却仔细打量起少年。
他今日的脸色确实苍白憔悴，似被什么抽干灵力，染上浓重病气，只不过俊美依旧，甚至还多几分惹人怜的脆弱感。
白秋蹙眉，不由自主与方才那出《傀儡戏》联系在一起。
她步至叶离沐右手侧，一手扶住人，另只手伸出两指便要往他眉心探。不料却被少年给拦下，两指亦被轻轻裹入他宽厚掌心。
“我无碍。”叶离沐笑开口，毫不犹豫从唐墨那里收回左臂，顺势整个人都贴近少女些许，“不过是多耗了些灵力，歇歇便能好。”
“活该，万魔宫的禁术也敢用，竟然没榨干你区区承道境的修为？”白秋抽回手，有些没好气地讥讽。
“早些日便已是铸元境了。”少年非但不气，反而压低声认真给她解释，“我还用了些妖力。”
白秋微惊，“那你岂不是……”
少年点点头，换而之，一脸无辜可怜的神情望来，仿佛是在说，他的妖族身份已暴露，仙门再难容他，只能投靠万魔宫了。
“万魔宫也不是谁都愿意收的。”白秋不悦地哼一声，又觉身旁人离得太近，连体热都清晰传了过来，悄然漫至她两颊。
她瞪去，“没这么扶人的。”
叶离沐失笑。
“辛苦魔尊了。”
自家养的好白菜当着面被猪拱了，唐墨因欠人人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顾自磨碎了郁气往肚子里咽，挪眼往别处看，眼不见为净。
同山阴雾魇说话的功夫，肖旭余光也将这幕瞧在眼里，笑了笑，安心许多。
当年不愿与栖妖府结亲，是顾忌两派若成姻亲之事，于仙门看，只会是巨大祸患，到时别说万魔宫和栖妖府，这对少年夫妻也会日子难安宁。
且炎炎那时还小，不懂感情，他与夫人一致认为，择婿还是得小丫头自己喜欢才行，娃娃亲不可取。
但如今不同，这少年虽过往经了诸多磨难，却始终赤子之心，一身正气。
适才他简单扫了眼，发觉战场上仙魔两派不少人被自天垂下的灵线束缚住手脚，难以参战。那应当是《傀儡戏》所为，这事唯有他那素来善诡计的儿子能谋划出，而心甘情愿被当成棋子的，恐怕只有此刻虚弱不堪的叶离沐了。
因一出傀儡戏，这场大战死伤人数大大骤减，既是为挽救两派人的性命，其又何尝不是在竭尽全力拯救他女儿？
毕竟，犯下的罪过，终是要一一还回来的，这世间谁也不能例外。炎炎能得如此清醒纯善之人痴心以赴，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可放心许多。
肖旭负手，大步往前。
穿过人群，他仰首，微眯起凤眼，与脚踩黑雾浮在半空的司徒枫对峙。
“你如今这副样子，就是你一直想要的？”
“我这副样子？”司徒枫眼底浮起轻狂与不屑，俯视去，“肖旭，别忘了，你如今才是那个身处泥泞的人，何来资格评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