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性消失
鹿之春和白渡回到石室里。
珠子已经不知去向，但是猫猫还在这里，从她口中，或许能得到更多信息。
小金把猫猫捆得动弹不得，在他的系统概念里，与他相识的猫猫已经不存在了。
等于与他相识的一台系统被删掉了一半的储存条，而关于他的那部分恰好在删掉的内容里，那么这台系统就再也和他无关。
得到和失去，如此干脆。
然而小金的内部，仍有一串奇怪的代码，开始混乱。
或许那是系统本身，对于爱与失落的表达。
小金能够窥见自己内部的混乱，那是人类无法用眼睛做到的事情。
“是谁给你的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做？”鹿之春问猫猫。
猫猫擡头看向她，其实在做交易时，南朱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她也从没见过鹿之春。
“是……青色的神。”交易已经完成，神没有任何其他要求，猫猫实话实说。
青色的神？
鹿之春坐下来，与猫猫平视，舒缓她的紧张状态。
“我不记得了……”
鹿之春慢慢套出了猫猫零碎记忆中的话。
所谓青色的神应该就是幕后人，幕后人拥有非常奇特的能力，就像对关山月那样做的，就像对小蘑菇和傀儡这样做的，他能将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个体，融合到一起去。
最初时，他只是要小蘑菇留在南朱，什么也不做，就是等待。
他说，会有一个人从天而降，到那时，她必须醒来。
傀儡的线已经断掉了，与神的交易就像新的牵引线，让傀儡活了过来，小蘑菇也得以用类人的姿态活着。
那是和一朵蘑菇完全不一样的活法。
类人视角和蘑菇不同。
蘑菇没有期待，没有感情，它的生死简单。
猫猫却有期盼，她期盼能获得和人类一样的生命。
鹿之春听到这儿，忽然沉吟了一瞬：“……”
其实在她曾经做过的任务里，也遇到过很多非人类生物，对于可以成为人这件事，他们其实是不屑一顾的，因为除了人类自身之外，很多生物并没有这种对其他生物的羡慕向往之情。
只有人会想，成为飞鸟和鱼，成为一粒尘埃或一块石头，人总觉得变成其他东西会比做人好一些轻松一些。
也只有人会觉得，自己的种族应该也会成为万物的向往，所有生物都会渴望成为人类，化成人形。
蘑菇其实对此毫无兴趣，是幕后人将它率先同傀儡融合，才产生了这样的期盼。
类人之后，再拥有蘑菇的短暂周期，与众不同会让她想要同类，而在外表上，就是人类最为符合这个特征。
幕后人挺清楚生物本能的。
鹿之春感慨后，让猫猫讲重点——那个所谓的青色神他到底想做什么。
猫猫的记忆太碎了，以至于她的行为成为了特定点的命令，看到具体特征才会触发。
比如小金从天而降，她就醒了。
小金说要去红月神殿，她就跟上了。
祭司想要傀儡拥有生命，她就留下让他研究了。
看到鹿之春，她就扔出了那颗珠子。
看来猫猫并不知道幕后人的真实意图。
不过——交易真的结束了吗？
鹿之春解开猫猫的绳子，安抚她：“别怕，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该去哪儿找到他，你还记得他从何而来吗？”
又像是一个开关，猫猫忽然捂住了头。
她从牙缝中艰难吐出几个字：“启东、川泽……”
果然是这样。
幕后那个人，他希望她去找他。
鹿之春放开猫猫，转身往神殿外走去，小金看了猫猫一眼，连忙跟上。
“大祭司恐怕也明白了，猫猫的存在其实是个阴谋。”
白渡跟在她后面，答：“吾……明白。”
“不止是针对我的阴谋，幕后的人还想拖住你，他知道你的期许，他知道你希望傀儡拥有生命，他利用你的希望，利用小金，把我引离北燕引我来到南朱……”鹿之春擡头看向火光照亮的那片地平线。
“为什么呢？”鹿之春不解，嘴上一边说一边拿出触摸屏，“可是有些地方说不通啊。”
白渡知道哪里说不通——幕后人为什么要让鹿之春来到南朱，又抓走了陛下和君莱。
“圣女若想离开，吾愿同往。”白渡开口说道。
鹿之春指尖一顿：“你可是大祭司，君大人和国君都消失了，你能离开南朱吗？”
白渡抓起权杖点了点地面：“能。”
鹿之春点了点头，既然白渡说可以，那她也不用拒绝。
白渡的权杖能让他远隔千里操控傀儡继续南朱的运转，朱流韫和君莱被掳走这事可不小，更何况朱流韫还是南朱数百年来运转不可或缺的存在，又是白渡的老伙伴，他不可能不亲自去找。
“但是我现在不是要去川泽，我得回一趟玄都。”她还有个猜测要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