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尸验毒
温如月微微歪了歪头,满脸疑惑,“何事?大人要不,进来说?”
冷思冰犹豫了一瞬,许是觉得这般晚了,他一个男子进女子的卧房不大方便,于是只道:
“不了,就两句话。待明日归还完了被骗的银钱,请同我一起去趟狄府,登门道谢。”
听闻“狄府”二字,温如月心里一沉,瞬间如坠冰窟。
明日便要去狄府?果然冷思冰已经等不及见狄汐妍了!
她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她适才本想问冷思冰对狄汐妍的心意之事,仿佛此时也显得多余了。
她只能淡淡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而后,冷思冰同她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温如月回到房间后,将门关好,但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心底积攒了多时的委屈不知怎地,就再也受不住了。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在衣襟上,她一时间只感觉未来一片迷茫,不知自己这样不顾安危地断案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吗?
她用袖口轻轻拭着面颊的泪水,一颗心一阵又一阵地抽痛起来。她感觉自己不该再继续留在冷思冰的身边了。
或许,她应该主动去问问那奏折的事,若是那奏折已丢失,又或者冷思冰若不打算再调查那被篡改的制度的事,那她干脆便一走了之,离开他,去找小瑶,亦或者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冷思冰也回到了卧房中,他关上门后,便眸色一沉,也对着门怔了好半晌。
适才他想对温如月表明心意,告诉她,他对狄汐妍没有爱慕之意,可这话始终是未能说出口。
他擡起手,狠狠的一拳锤在了木门上,他为自己的怯懦感到无比的愤慨。
翌日一早,天穹一片灰蒙蒙的颜色,给人一种想赖床的疲惫感。
庭院的花圃中,花儿草儿皆是低垂着头,显得无精打采。
温如月带着倦意爬了起来,回想起昨晚的事,她心底依旧沉闷。
只是,今日衙门里还有要事,他们要将清点好的银钱,如数还给河西寨和山北村的村民们。
不久后,河西寨和山北村的村民们纷纷结伴而来,到会客厅中准备领取银钱。
温如月在门前支了个小桌,一一招呼来者登记姓名。
她望向人群,忽而注意到了那位山北村里失去婆婆的妇人,只是那妇人依旧是面色难看,许是因近日家里的丧事,令她心力憔悴吧。
那妇人牵着七岁左右的孩童,排着队,不久后,她到了温如月的面前,在记录册子上登记了名字。
温如月对她点头示意,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了些碎银子给她,温声道:“拿着吧,给孩子找个好的私塾。”
那妇人却冷着脸摇了摇头,瞳色微沉,仿佛是这次被骗的事已成为她心底的阴霾。之后,她转身进了屋中,到郝特和梁若水那里领回了被骗的五贯银钱。
温如月叹了口气,眼看着那妇人离去,只好又将碎银子收回了钱袋中。
河西寨被骗老伯的儿子也来了,他也是沉着脸。
在被温如月问到那老伯的近况时,他没有多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道:“家父因病过世了。”
闻言,温如月心头一震,心道王真他们这群骗子真是叫人恨得牙根儿痒痒。行医骗取病人钱财,又或者是假办私塾专骗穷苦之人,真是缺德到了极致,枉为人!
她心中感叹着,却突然见到一位衙差疯了一般地超会客厅跑来,径直闯了进去。
那衙差在冷思冰耳边说了句话,冷思冰霎时面色大变。
而后便见冷思冰迅速起身,对郝特和梁若水道:“郝特,若水,你们二人辛苦一下,我和向阳有些事。”
语落,从会客厅中疾步走了出来,又叫上温如月,一同朝着衙门大牢的方向而去。
温如月秀眉一拧,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大人?”
冷思冰眸色一沉,“王真他们三人,死在了狱里。”
闻言,温如月不禁瞪大了眸子,脚步也不由得顿住了一瞬。
不多时,他们进了衙门的大牢,两位狱卒忙上前为他们引路。
大牢里昏暗森然,弥漫着一股令人厌恶的腥臭,飘忽不定的灯影映在墙上,生出一丝令人骨寒毛竖的可怖之感。
王真、徐山和常枚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他们身着囚服,戴着镣铐,四仰八叉地横尸在地上。
高处的铁窗上透下来几缕微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却不足以看清楚他们的面容,只能依稀地看见从他们唇边淌出来的一片血红。
冷思冰走到王真的身边,合上了他瞪圆的眸子,又垫着巾帕扒开他的嘴,凑近了些,扇着闻了闻。
他剑眉蹙起,转眸看向温如月,“蒜臭味。”
闻言,温如月骤然一惊,“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