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
“抓紧了!”温如月迅速扬起马鞭,攥紧了手中的马缰,带着赵琛奔向林子深处。
她一边逃一边想,得寻个法子让搬救兵回来的冷思冰能找到她。
忽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可以丢下一些随身的东西,留下线索,让冷思冰知道她的去向,于是便在衣襟中摸索起来。
指尖触碰到了她的法宝“小聪明”,她将它拿出,凝眸看了上去。
因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多,能被冷思冰一眼就能认出是她的物品的,或许也就只有这个了,只是,这一件不够,她若想多留下些线索,就必须将“小聪明”撕碎。
那是她养父留给她的法宝,可面对危机,犹豫了一瞬,她到底下定了决心。
一阵钻心的绞痛自心底传来,她的手微微颤抖,沿着“小聪明”的书脊,将它撕成了三份。
马儿跑地飞快,每跑上一段,温如月便在草丛边扔下一份“小聪明”的碎片,草丛边既不太显眼,又能被细心寻找到人所发现。
不多时,马儿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和赵琛两个人共乘一匹马,想必还是重了些,再加上马儿可能本身年岁也大了,体力不好,这会儿就快坚持不住了。
温如月脑子里“嗡”了一下,王爷的追兵将至,若是再这样继续跑下去,早晚会被围捕,倒不如尽快寻个藏身之处,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思及此,她举目环顾四周,可前方竟是一处悬崖,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叫糟。向山崖下望了望,她忽而眼前一亮,峭壁边上生着一些树藤。
或许可以攀着这些树藤,藏在山崖峭壁上?只是,身无半点功夫的父皇怎可能做到?
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赵琛:“父皇可以攀着树藤,藏在悬崖边吗?”
闻言,赵琛向悬崖下看了看,忍不住吞咽了一口,面露难色,“呃……还有别的法子吗?”
温如月秀眉微拧,见追兵还没追上来,便又在悬崖边转了一圈。忽见前方不远处的杂草中有一块巨石,且背靠荒山,或许是个极佳的藏身之处。
只是,这巨石后面好像藏一个人还可以,若是藏两个人,怕是窄了些,并且,这巨石颇为显眼,若是追兵将这周围仔细搜上半晌,很可能会发现。
想到这里,温如月淡淡勾起的唇角松了下来,笑容消失无踪,仅剩下眸底泛着的一抹哀伤,或许,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停下马,翻身而下,又小心扶着赵琛也下来,之后,她取下明月剑,挥起马鞭,将那马儿赶去了另一个方向。
她拉着赵琛的衣袖,一起走到巨石后,低声道:“父皇,您就在这儿躲上一会儿,冷大人估计就快来了。”
“那你呢?”赵琛担忧道。
“我?”温如月顿了一瞬,眼中的黑瞳动了动,“您先藏好就是,我躲去山崖边。”
闻言,赵琛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因温如月的这话回得太慢,显然是适才不是这般想的,是他问了,她才现编出的谎言。
赵琛眯起眸子,“你该不会是要牺牲你自己以保全朕吧?”
温如月心底一虚,忙摆手,“没,不会的,父皇放心。”
赵琛道:“不行,一起躲。”
言罢,他牵起温如月的衣袖,将她往巨石边上拽。
温如月心头一乱,犹豫之时,掏出了袖口的一枚迷针,刺向了赵琛的手背。
赵琛一顿,惊愕地瞪大了眼,“你……”
只是,还未等他反应,便被一股强烈眩晕感袭了心神,他手扶额角,眼瞳微颤,“你、你不能……”
温如月的眼角划过一道泪光,“我若不这么做,您定会被发现的,您不能有事,大宋的太平盛世需要您……”
“可是你……”赵琛说话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片刻后便撑不住了,慢慢走去了巨石边。
温如月扶着他蹲下身,将他露出巨石边缘的龙袍敛了敛,而后道:“睡一会儿吧,父皇。”
语落,赵琛阖上了眼眸。
温如月整了整赵琛身边的草,将他严严实实地挡住,又将颈子上的项链石坠取下,塞入了赵琛的手中。她瞳色一黯,最后看了一眼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而后只身走向了悬崖边。
嘈杂的马蹄声自远处而来,震耳欲聋,温如月双眉紧蹙,抻着脖子向悬崖下看了看,假装是要顺着藤枝攀下去。
此时,王爷的人马陆陆续续而来,来者果然是御林军姚将军,而他身边却是一群身穿辽国衣衫,梳着辽人发髻的战士。
他们个个身披战甲,手握辽国重兵器铁骨朵,精神饱满,杀气十足,虎视眈眈地盯着温如月,如是饿了多时的野狼一般。
温如月被众人死死地围堵在了悬崖前,再也不具退路。
马儿原地踏步,扬起漫天尘埃,温如月朦胧中看见远处一个身着明黄色锦缎华袍的人策马而来。
那人头戴金冠,板着一张棺材脸,看起来肃然清冷。他拽起马僵,擡手轻轻一挥,便让辽国的战士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温如月自是明白,这位便是庄王爷。
“原来堂堂王爷还私通辽人?可耻啊可耻!”她眸色冷然,猛地拔出明月剑,横在眼前。
一道寒光乍起,映在温如月的脸上,她凄然一笑,“既然逃不掉了,不如拼上一把!”
庄王爷擡手一下令,那些辽国战士便纵马而起,步步逼近温如月,在她身前抡起了手中的铁骨朵。
铁骨朵撞上明月剑,先后发出几声巨响,温如月奋力反抗,挥剑如虹,只是她到底势单力薄,全然不及众辽人骑兵。
虎口处传来一阵疼痛,那是她用刀片割出的伤口在淌血,适才这一御剑,便令伤势更重了,近乎已经握不住剑柄了。
辽人骑兵见温如月的手在抖,一股脑儿地冲了上来,手中铁骨朵一抡,重击在明月剑的剑身上。
强劲的力道令温如月的手陡然失了力气,明月剑脱手,旋转着飞了出去,落去了一丈远外。
没了明月剑,面对无数辽人骑兵,温如月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再无能反抗。
紧接着,又一名骑兵挥起了手中的铁骨朵,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背上。
一股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喉头更是涌上一抹猩甜,温如月双眉紧蹙,被击地跪倒在地上,唇角缓缓淌下一缕鲜血……
此时,冷思冰已经赶回了祭坛,在御林军的外围勒马翻身而下。
“吴将军!吴将军!”冷思冰急切地大呼,将不远处的司徒威、褚飞影和吕清清也吸引了过来。
几人迅速策马跑去冷思冰的面前,也下马帮着喊“吴将军”。
吕清清眉心一跳,焦灼道:“大人怎么一个人回来,如月呢?”
褚飞影登时一惊,看向冷思冰,“你又让如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冷思冰顾不及理他,额上青筋毕露,奋力推着身边死死防守的御林军士兵,近乎下一瞬就要闯进重围了。
吴将军终于闻声而来,身下的骏马一声嘶鸣,骤然停在冷思冰几人的眼前。
吴将军竖起眉毛,好似对冷思冰依旧充满敌意,“何事令冷大人不顾分寸,硬闯祭坛?你可知该当何罪?”
冷思冰目光坚定,“有人要杀官家,请吴将军速派人到五里之外的山谷尽头支援,共同应敌。”
他出口的话语铿锵有力,令在场的几人面色激变。
吴将军眯了眯眼,挺直腰板,面对此话,不由犹豫了起来。
只是,思考几许后,他还是沉了沉脸色,严肃地说道:“末将所接到的指令是死守住祭坛周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就算冷大人所说之事为真,恐怕末将也爱莫能助。”
闻言,冷思冰一颗心一凉。
他想起了去阻拦仪仗队的温如月,或许此刻正面临危机,不由心头一紧,再次试着劝道:“可官家此刻面临危险,吴将军可以临时变通,派上一队人马便可,并非叫全部御林军都撤离。”
吴将军却摇了摇头,“御林军驻守祭坛是由王爷亲自下令,没有王爷的话,末将不敢私自将人马调离。”
冷思冰顿时面色一黑,此话便是意味着他请不到救援了。如此,恐怕不光官家会遭难,温如月也将难以脱身。
他眼瞳微颤,整个人急得火急火燎,胸口发闷。迟疑一瞬,他飞身上了马背,独身一人向着仪仗队的方向奔去。
郝特和褚飞影反应迅捷,也立刻意识到了危机,忙纵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