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欢囍
赵琛道:“怎么,你们还有本事能抓到耶律全才?”
温如月颔首,唇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看向赵琛,“是的,父皇,他们现在就在城外西南二里,一个叫做万寿村的第一间宅院里,应该已经被包围起来了。”
赵琛微微一惊,疑惑道:“你们何时去了那万寿村?”
温如月看向冷思冰,与他相视而望,点了点头,“不,女儿和冷大人并未去过万寿村,只不过暗暗设下了一个小陷阱,便令他们成功中了计。”
闻言,赵琛的面上露出一丝好奇。
温如月继续道:“其实,女儿和冷大人早在决定阻拦仪仗队之前,便已商定好计策。那时冷大人预料到,可能回祭坛搬不动救兵,因若是庄王爷策划的祭祀大典,他定会给御林军下死命令,不准离开祭坛。”
“如此,就算冷大人是回到祭坛,能搬来的救兵也就只有司徒大人他们。敌强我弱,免不了带着您东躲西藏,届时王爷的追兵定会分头搜寻。”
原来,就在冷思冰带着郝特出那山洞去引开追兵时,他们二人曾干掉了两名辽兵时,并给第三名辽兵喂了一枚药丸,告诉他那是毒药,活不过今晚。其实那药丸只是温如月给他的解药,并不具毒性。
温如月曾在冷思冰的耳边告诉他计策,其中除了有打算挟持赵琛离开御林军的鬼点子外,还有能让冷思冰带着赵琛成功逃脱的鬼点子。
这些,都是“小聪明”里的经典法子,她早已记得滚瓜烂熟。
“小聪明”的“逃生篇”中提到,“在被追逐到走投无路时,可以骗敌者,称屋内的香火有毒,或是称敌者不慎吃了或喝了有毒之物,若敌者贪生怕死,可能会匆忙逃跑,去寻找解药或是催吐,如此便可得一线生机。”
温如月将此鬼点子告诉冷思冰,若他们被围捕,则可寻机找个瑟瑟发抖的怕死之人,试试此法子,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他的老巢,从而查到庄王爷谋反的证据。
事后,冷思冰在山谷中得救以后,便立刻派吕清清到汴京城中距离城门最近的几间药铺去打听,搜查今日午时至申时紧急购买催吐药物的人。
吕清清带着一队御林军士兵,在城中紧锣密鼓地搜查,四处打听。
因辽人的长相和口音到底和中原人有差异,且特别是发型,大多都编着小辫子,所以他们若是乔装打扮,为了掩藏满头的辫子,一定会戴上帽子,将头发全部都遮起来。
如此,他们也必定会给药铺的商贩和城门的士兵们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
经过排查,吕清清追寻到了一个戴着斗笠、且紧急购买催吐药的人的踪迹,她带人一路快马加鞭,向着汴京城的西南方向奔去,跟着马蹄印记一路追寻,最终在万寿村前二里处追上了他。
吕清清压住脚步,悄悄跟着他回了万寿村,看着他进了一间隐蔽的宅院,而那间宅院便是辽人在汴京城外的老巢。
之后,吕清清派人去庄王府送信,将此事告诉冷思冰。
就在冷思冰在救出温如月后,司徒威递上了吕清清的字条:辽人已抓,城外西南二里,万寿村。
赵琛听完,饶是他身是帝王,运筹帷幄不在话下,也不由对此计策深感佩服。他看向温如月和冷思冰二人,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好。”
温如月站在赵琛的身前,迟疑一瞬,忽而跪下身来,“父皇,女儿和冷大人拼上性命平反,将辽人一网打尽,对大宋的贡献不可磨灭,所以还请父皇能够赦免冷大人。”
赵琛犹豫了,本想上前扶她起来,可还未起身,便见冷思冰也跪了下来。
赵琛深呼一口气,终是心软了,点头道:“你们起来吧,朕应了你们便是。”
闻言,温如月眸色一亮,满心欢喜地看向冷思冰,欣然而笑,仿佛一瞬间身上的伤痛和疲累全都消失了。
“谢父皇!”她看向赵琛,激动地行大礼,却又被赵琛立刻扶了起来。
“快起来,”赵琛轻拍她的肩,温声道,“这样,朕之后会找个死囚替冷思冰假死,但冷思冰以后要改名换姓,你们一起离开汴京城,避上一阵子。”
闻言,温如月忙点头,又看向冷思冰,释然一笑。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皆是一片欣喜,如是喝了蜜一般。而温如月的一双眼瞳里还微微透着一丝羞涩,她终于可以和冷思冰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赵琛继续道:“不过若是如此,你的公主身份便不能公之于天下了。”
温如月回过神来,看向赵琛,“父皇,实话说,其实女儿在众人面前装疯,便是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女儿不要封赏,只想同冷大人一起浪迹天涯,去一个大家都不认识冷大人的地方,同他一起,共度余生。”
赵琛道:“其实你们也不用走太远,这样若是朕有一天想见你们,还能见到。”
闻言,二人面露疑惑。
赵琛继续道:“朕和吕相商量,想废掉四大武学院,然后在汴京城外找个信得过的人,建一个专门培养武者参赴武考的学院。”
温如月目露恍然,“那不就是青山村的武学院吗?”
赵琛颔首,“朕打算拨给你们一笔银两,将武学院建设起来,大宋虽重文轻武,但也不能没有优秀的武将啊。”
话落,二人点了点头,一起行礼谢过赵琛。
赵琛道:“好了,那若无事,你们便回宰府先好生休息吧,吕相那边,朕会同他讲清楚的。”
“等等,”冷思冰说着,又前一步,突然撩起衣袍,跪下身来,行礼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赵琛疑惑道:“还有何事?”
冷思冰眸色坚定,看了一眼身旁的温如月,“臣…想求陛下赐婚!”
闻言,赵琛哼笑一声,“你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在军营里?”
冷思冰顿了顿,道:“那是被迫的,且婚礼也只是简单走了个过场,臣到底觉得是委屈了如月。所以,臣想用八擡大轿重新迎娶她,求陛下赐婚。”
赵琛微微一顿,沉声道:“冷东常的事,你难道不要守孝吗?”
冷思冰似乎已经提前想好了,很快便答道:“回陛下,依照规矩,家父所犯下的罪行,臣本不应尽孝,但不守孝对于婚姻而言亦是不吉,所以臣想着可以先定亲,三年后再成亲,重办婚礼。”
闻言,赵琛颔首,“那好,朕应了,待一切都安顿好,朕派人将圣旨送去武学院。”
冷思冰欣喜不已,忙行礼谢过赵琛,倒是温如月的眼底却透出一丝不情愿,是这三年着实太久了,她都过了双十之龄了。
之后,冷思冰搀着温如月离开庄王府的正堂,刚迈出门槛,他便毫无先兆地将温如月横抱起来。
温如月一惊,顿时心跳如小鹿乱撞,小声念叨道:“大、大人,我自己能走……”
冷思冰温声道:“你身子还很虚,还是少废些体力的好。”
温如月似是有些害羞了,“哎呀,我真的没事了,放我下来。适才在父皇面前是装的,好引发他的同情。”
闻言,冷思冰顿然一怔,“你…你还真是谁都骗啊。”
“那你还不快点放我下来。”温如月道。
冷思冰摇摇头,又紧了紧抱住温如月的手臂,“就不放,再说,你要是能正常走了,叫人看见,适才的装疯不就都露馅儿了吗?”
温如月一顿,“对哦……”
此时,有几个值守的御林军士兵朝他们看来,温如月忙靠在冷思冰的肩上装睡。
鸦黑色的羽睫轻轻颤动,冷思冰看着她发笑,而温如月的心底也在暗笑,因冷思冰的这肩头靠着真舒服,这怀抱也无比的温热舒适,说实话,她才不想下去。
二人径直去了宰府,暂且先在宰府里安顿下来,住上一段日子,且吕懿知晓实情,自也会帮着他们隐瞒身份。
吕懿为他们二人安排了一间位处在宰府角落中的宅院,静谧而清冷,却不失温雅,全然不用顾及有生人来访,扰了他们。然后他又寻了个信得过的小丫鬟,照顾着他们二人日常的起居。
冷思冰将温如月抱到榻上躺好,又帮她盖上被子,而后在她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你先休息,我去打些水来,为你擦擦脸,也找人去给你煎药。”
温如月颔首,望着他唇角的一缕血丝,又不由忧心道:“可大人还没吃解药呢……”
“你都说了,那解药吃了,便要睡上两日,”冷思冰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上前来,在温如月的额头上落下一枚温柔的吻,“因我舍不得你,两日见不到可不行,待我多看上几日,再吃解药。”
闻言,温如月羞得提起被子角,遮住半张飘红的面颊。
待冷思冰离开后,温如月莞尔一笑,心底一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一切危难和伤心都告了一个段落,接下来,她要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甜蜜。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渐渐慢了下来,躺在这舒适柔软的床褥上,只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疲累过。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轻柔,不多时,她便阖上眸子,安心睡了过去。
待再恢复意识,擡起眼帘,冷思冰正坐在她的身边,帮她擦拭着面上的汗渍。
温热的帕子轻轻抚过温如月的鼻尖,她顿时一怔,目光对上半尺远外冷思冰的那双星眸。
这双眸子还是如先前那般迷人,而不同的是,这双眸子的主人已是她的夫君,她不由心跳快了颇多,又莫名地面颊生热。
冷思冰淡声道:“弄醒你了?”
温如月这才回过神来,“大人回来了?我……睡了多久?”
冷思冰道:“不多,几个时辰而已。”
“几个时辰?!”温如月立刻睁大眸子,撑着手臂坐起身来,“这么久?!那现在岂不是已是夜里?”
“没,还未到亥时,”冷思冰道,“怎样,饿不饿?桌上有刚热好的包子,我刚吃过两个,味道还不错。”
温如月一顿,忙点头,“好,好啊。”
她几乎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闻言,冷思冰起身走去桌前,将热腾腾的肉包子端回到温如月的面前,然后捏起一只递到她的唇边,“来,我喂你。”
温如月顿时怔住了,她似乎从没被这般宠溺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冷思冰温声道:“你手上有伤,拿着不便,来,我喂你,张嘴。”
雪白的大肉包香味扑鼻,都快把温如月肚子里馋虫给勾出来了,她不知怎地,就这样听了冷思冰的话,张开嘴巴。
肉包进了口,馅料肉质鲜嫩,只是,她刚一咬上去,一缕汤汁便顺着她咬的方向喷了出去。
冷思冰忙用手去挡住,但却还是晚了一步,汤汁喷在了床上。
温如月望着被单上的油水,面上生了道裂缝,她知道冷思冰洁癖,若是将他的床铺弄脏了,依照他的性格,定会生气。
可今日冷思冰却仅仅眨了眨眼,温和地看向她,面上不见丝毫的怒色。
温如月顿了顿,忙道歉:“对、对不起,大人,我把你的床铺弄脏了。”
“呃……”冷思冰想了想,“不、不是你弄的,是…包子…弄的……对,是包子弄的。”
他一边说,一边吃起了手中温如月咬剩下的包子,“没关系,被单脏就脏了,反正又不是我洗。”
温如月破颜一笑,迟疑一瞬,又转移话题道:“啊对了,稍后我想去沐浴,这会儿出了好些虚汗。”
冷思冰颔首,“好,那我去叫人烧热水,顺便换下床褥,那你再吃些包子。”
言罢,他又递上来一只热包子,温如月欣然一笑,伸手接了过来,“好,那我自己吃啦。”
待吃过包子不久后,温如月起身去沐浴,等到她回来,房间内的床褥已经换上了新的。
冷思冰见温如月的发髻已拆散,身上还冒着些水汽,不忍她出去吹风染了风寒,于是拿起清风剑,准备往门外走,“不如今日你睡在正房吧,我去厢房睡。”
温如月忙拉住他的手臂,“大人今日不睡在这儿吗?我们不是已经是夫妻了吗?”
说到此处,她不由红了脸,微微低下头。
冷思冰似是全然未想到她会说这话,犹豫了好半晌,问道:“我…不是还要八擡大轿重新迎娶你的吗?”
“谁说了?!”温如月秀眉轻蹙,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还要等上三年之久,我可不想等。”
闻言,冷思冰上前揽住她的腰,伸出手指轻点了下她的眉心,“不想等我,那你要嫁给谁去?”
温如月微微昂起头,唇角的笑容甜美可人,“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嫁给大人了啊!”
冷思冰顿时怔住,看着温如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这话说的倒也确实在理,且他其实比起温如月,或许更为着急才是。
温如月继续道:“我理解,三年后只是补办个婚礼,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闻言,冷思冰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又透着一丝莫名的狡黠,“是夫妻就要做夫妻该做的事,那你可确定……今晚要我也睡在这里?”
温如月一顿,一张脸瞬间红得似是熟透的柿子,“大人的伤还没好……”
冷思冰没等她反应,便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去了床榻前,将她放上去,“我的伤早就好了,我说好了就是好了。你先休息下,等我,很快的。”
语罢,他转身而去,温如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红了面颊。她悄悄褪去外衫,只留下中衣,躺了下去。
不多时,冷思冰披散着乌发回来,推门而入,身子上也冒着些热气,显然是去沐浴了。
而温如月躺在榻上,不知为何,却提着被子,掩住半张微红的脸。
她一双眸子清澈如秋水,望着冷思冰,目光却莫名地游离不定,似是有些害羞,这可人的样子,更撩得冷思冰情难自禁。
冷思冰唇角微微勾起,手掌在身前轻轻一推,发动起内功,将一股劲风推去了墙边的烛火。
眨眼之间,屋内的灯火全部熄灭,四下一片黑漆漆,温如月不由心头一跳,攥紧了被子边。
衣物摩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仿佛能听到和感受到,冷思冰慢慢褪去了外衫,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一只温暖的手臂伸向她,揽住她的肩,将她揽近几寸,温如月贴着这身健硕的身子骨,感受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妙感。
她呼吸渐急,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黑暗中,她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心中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忽而她感觉好似有什么朝她伸来,好像是一根手指,那指尖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抚了抚,而后又将她的一缕发丝别去耳后。
她感觉那指尖自她的耳后落下,又慢慢地往下划,划过她的下巴,划过她的颈子,而后她感觉冷思冰的整个身体都朝她压了过来。
那人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又先后落去了她的鼻尖、下巴、面颊、耳后,温如月只觉浑身一阵酥麻感,抑制不住地轻哼了一声。
二人的呼吸渐渐交|缠在一起,周遭的暧昧氛围愈发变得浓厚,温如月只觉身上也莫名地热了起来,一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被单。
“莫怕,”冷思冰在她耳边道,“我很温柔的……”
“我……唔……”
余音未落,又一枚吻含住了她的双唇,她感觉有个柔软温热的舌|尖在她唇边试探,而后渐渐探入,与她的舌|尖互碰。
背脊上传来一阵接连不断的酥麻感,令她不自觉地出声,而身上中衣的系扣也不知何时就被解了开,温如月控制不住地急促呼吸着,沉浸在一片奇妙的感受之中……
翌日一早,温如月一直睡到了近晌午时分,醒来之时,冷思冰已经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饼。
“来,起来吃吧,刚出锅的。”
温如月望着眼前温柔体贴的那人,嫣然一笑,调侃道:“也不是谁说的,让我好好侍候我的夫君,这如今竟反过来了?”
冷思冰唇角轻扬,笑容温柔而宽慰,“那时说的话,如今便都要反过来。你我既然已经成亲,今后便没有约束,你想睡到何时都可以,只要你想,即便是睡到第三日,我也不会打搅你。”
“大人……”温如月干笑了两下,“我又不是猪,哪有那么能睡……”
起床梳洗后,二人一同吃了汤饼,冷思冰的面色却忽而沉了下来,将褚飞影在山谷中英勇就义的事告诉了温如月。
温如月眸色微红,这才明白,昨日赵琛所说的牺牲的人,便是褚飞影,而重建武学院的事,可能也是为了纪念褚飞影,让他的弟子们能有个更好的归宿。
之后,温如月一直催促着冷思冰尽快服下解药,说那毕竟是毒,持久不解会伤了身子。
冷思冰拗不过她,直到过了晌午,安顿好一切后,才终于去找吕相拿了解药。
只不过他身体一向很好,并没有像温如月那样,吃个解药还要睡上两日,他只睡了半日便觉神清气爽。
待醒来时,他发现已是深夜,而温如月就睡在他的身边。他不由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向温如月伸去一只手,将她往怀中揽了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