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大福依然没有摇着大尾巴回家。丘平不再抱有希望,只愿大福找到一处好人家,千万别在山里被毒蛇咬死。
这一日圣母院迎来了第一笔大单子,一群男大学生订了四天住宿。
雷狗和小武到村口接人。岂知桃林入口临时搭了个小棚子,牌子写着“摘桃买票,成人小孩一律48。小武当即上前抗议道:“大爷,桃树叶子都快掉没了,哪来的桃子?您这不是讹诈吗?”
看守的大爷举起茶缸,慢悠悠说:“甭问我,我看门的。村民免费,外地的不给钱不让进。”
大学生们拎着大袋小袋聚在棚子前,抱怨道:“一人48,拦路抢劫呢吗?那我们房费平白多掏了好几百。”
雷狗:“二姐夫没跟我说过这规矩,你让一让。”
老头子梗着脖子,“我看门的,咋让?!”雷狗和小武瞪着他,大学生人高马大地围着他,他把心一狠,居然躺在了路中间,两腿一伸道:“要从这里过,先过我这一关!”
雷狗对大学生道:“路不好走,各位小心脚下。”带头跨过了老头。其他人跟着跨过去、跳过去,小武笑嘻嘻道:“大冬天的您别躺路边,感冒了咋办?”
大爷气得骂街,可也不敢上前阻拦。
这群大学生拿着零食和啤酒,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民宿,发现wifi极慢,手机信号捉摸不定,孤零零的一座建筑立在湖边,里面设备穷酸,外面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正后悔贪便宜选了这民宿,一个女孩裙摆飘飘走进礼拜堂。人人眼前一亮,脸上都有了活力。这院仿佛没别的工作人员,两个带路的男人很快就离开了,只有这美丽女孩和一个聋哑老婆子在内外忙碌。
他们中叫豆豆的开玩笑说:“这小姐姐是不是深山野岭的狐貍变的?”
“想啥呢,以为她晚上会钻进房间搞你?”
“你他妈脑子咋那么脏。”
这对话后,大家伙都心思浮动。康康所到之处都有目光追随她。这地儿信号差,湖景看多了也无聊,他们没事干,便去逗康康。
“房间怎么没电视?”个儿最高的那个问。
“我们这片景色漂亮,要消磨时间,可以去湖边走走嘛。”
“附近有啥景点?”
“外面处处是景,有山有水。”
“有什么活动可以玩?可以游湖钓鱼不?”
“多了,村里有算命的、看星盘的、把脉的、跳大绳的,不用预约,随时可以去。”
他们哀叹:“就是啥都没有啊。”
脸上留着胡髭的蒋仔说:“我房里的窗帘关不上,麻烦你过去看看。”
康康本想找丘平解决问题,但丘平对她向来冷淡,她想:嘎乐那人有时阴郁,有时又疯疯癫癫的,脾气很是古怪,还是别惹他。她道:“好,我这就去。”
去房间一看,窗帘滑轮卡住了,拉不上,蒋仔说,要不你爬上去看看?
康康赤脚踏在椅子上,伸长了手臂,显得腰身更是细长。她摸了摸,窗帘的金属圈被一根绳子牢牢扎在了长杆上,当然滑不动。这绝不是偶然勾住的。
她收敛笑容,微微侧头,只见一众男生全都挤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胸和腰。
这像开启了某种游戏模式,男生们轮流来找她麻烦,一时来要被子,一时让她帮忙拍照,房间地上神秘地出现一滩水,让她去拖地;一只燕子离奇地飞进厕所里,她找了半天,一根羽毛都没找着。康康烦不胜烦,又不能抗拒客人,只好疲惫地应付着。
下午时分他们百无聊赖,跟康康说:“我们晚上想在礼拜堂宿营。”
“啊?不睡房间,睡礼拜堂?”
“房间啥都没有,不如在礼拜堂讲鬼故事。这里也没别的客人,咱把灯关了,在礼拜堂点蜡烛咋样?”
“不咋样,”一个阴沉的声音说。回头只见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目光很不友善地盯着他们。“我们有别的客人。”
这人的模样和语气都让人冒火,这群人里脾气最冲的高个子说:“这猴儿都见不着,哪有客人?”
康康赶紧陪笑:“我们有个常住的客人,他喜欢安静,很少出门。”斜眼看,丘平眼神冷漠扫视这群人,就像他们是水缸里的牛蛙。此前她最不喜丘平的态度,但此时她感到庆幸极了,来了这么个活太岁。
男生们不依不饶道:“我们在这睡影响不了谁。”
丘平小声问康康:“雷狗呢?”
“他去找镇长了,解决二姐家堵路的事。”
丘平皱了皱眉头。在这地偏人稀的地儿开旅馆,什么破事都可能发生,人远离了城市村落,常常会有脱轨扭曲的自由感,一些疯狂的念头便会冒出来。九个年轻男人,眼睛不安分地四处瞟,谁知道他们想什么?
丘平道:“你们要睡就睡吧,跟你们说个事儿,这附近可不太平,翻过左边的小山峰,是虎神管辖地界,咱村有规矩,逢初七、十四、二十一、二十八四天,不能干扰虎神,不喧哗、不生火、不穿新鞋子,不能入水。那边的湖岸有条废弃的游船,不信你们去看看。”
“跟虎神有什么关系?”
丘平摇摇头:“你们不看新闻吗?两年前还是三年前,一对情侣在这儿失踪了,游船找到,人连尸体都没找着。他们失踪那天是初几来着?”
康康一脸惊恐:“我记得,十一月十四,圣诞平安夜。”
丘平道:“今天是初七,各位多加小心。”
丘平走后,大学生们破口大骂,“我操,这人是个神经病吧?”“都说别租这里了,要不咱退房吧。”“你信他胡说八道。”“他妈一傻逼,甭理他。我们晚上住教堂,姐姐,跟我们一起打会儿牌吧?”
康康无奈道:“好……我干完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