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盯着她看了一会。
兀地开口:“颜舒,听沉洲说你是清水溪长大的?”
颜舒点头:“嗯。”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颜舒:“是个很温暖的地方。有啰嗦但是一直给你买衣服的邻居,有嘴上严厉但是一直温柔的奶奶。阳光很好,溪水很清......”
她渐渐陷入回忆。
在那棵大树下,坐在躺椅上的奶奶摇着手里的蒲扇。
来回慢慢的挥动赶走一些小蚊虫。
她还记得奶奶的身上的蓝色碎花衣服。
在每个放学回家的下午,她能都牵住奶奶的手和她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
隔壁同学今天被骂啦,其他班级有个早恋被抓的。
奶奶都会笑眯眯地听着,然后和她说今晚的蔬菜是旁边张阿姨自己种的可嫩了。
奶奶去世的那天,颜舒在那一刻莫名平静。
但也只有那一刻而已。
去世的人都会在日后的生活中渐渐引起亲人更多的哀伤。
在看见奶奶房间的绣花针的时候。
也是在看见倒在地上的蒲扇的时候。
哀伤如细针般扎在每一个记得的人心上。
回想起一分就入的更深。
年少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心情让人窒息。
她感觉生活突然变的无趣了。
无趣又空洞,擡头看去的路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所以颜舒退了又退。
无视了路边尝试绽放的小花骨朵。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懦夫。
颜舒眼睛往下看:“......是一个,有我许多回忆和爱的地方。”
言放的手收紧。
他不是没有去调查过颜舒。
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找人去了一趟清水溪。
是个风景很好的小镇。
街里街坊都说颜舒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只是可惜命苦。
颜奶奶在决定养她的时候,儿子早就因为意外去世。
奶奶对她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对他也是。
颜舒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愿意和他说这么多。
她有些尴尬笑笑:“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叽叽咕咕说了好多。”
“颜舒,我姓言。”
言放:“言之有信的言。”
他突然看着她的眼睛。
颜舒觉得莫名:“我知道啊,我也姓颜......”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于是猛的擡头,有些不可置信。
“我小时候,有过一个妹妹。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是全家的宝贝了。”
言放缓声叙述:“当时还小的我用零花钱给妹妹买了很可爱的毛绒玩具,可是妈妈说,妹妹刚出生的时候不能玩那个玩具。”
“于是我等啊等,等到她长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等着将玩具塞进她的手心。”
“玩具给了,但是妹妹不见了。”
颜舒的手死死的抓着小船的边缘,感觉自己的喉间一紧。
变得无法说话。
“这世上坏人太多,妹妹被人抱走,但是好人也多,颜奶奶就是。”
“虽然这么说太过笃定,但是颜舒,你和妈妈长的有几分相似”
颜舒张了张口,尽量显的平稳:“我只是与你的母亲长的相似,没有证据证明我是你的妹妹。”
“而且.....”我有父亲。
“但是你从来没见过你的父亲。”
颜舒喃喃:“那证据呢?”
言放听完这话低头笑出了声。
是他的妹妹。
你看,言家的人脑回路都一样。
他们都喜欢拿证据说话。
颜舒现在找他要证据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他对着沉洲说,需要证据的时候。
“颜舒,我们都需要证据。”言放,“所以,我想找你要一根头发。”
颜舒咬了咬唇:“一根会不会有误检率,要不我给你一把?”
言放:?
他一时没转过弯来:“一把会不会太多了?”
颜舒摇头:“不会,我又不像张导,我头发还挺多的。”
听不见这话但是在特意租来的观光艇上悠哉看风景的张导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扯过纸巾,嘴里嘟囔:“谁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