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甚至不知道景容是什么时候命令这群弟子的。
从禁闭室出来之后,景容就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到底是什么时候?
难道,是更早之前吗?
温故脑子有点乱。他想不明白。可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是不让,就越想要。温故拢了拢衣袍,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守门的弟子一见,忙拦住温故,急道:“求温公子别为难我们,你若走了,少主不会饶了我们的。”
温故:“……”
还真是景容?
可是,为什么啊?
景辞在一旁笑出了声,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笑意,他扬了扬下巴,听命于他的弟子立刻上前试图制住守门的弟子,别院附近的其他弟子一见,也赶了过来,跟景辞的人对峙。
门口闹成一团,几乎打了起来。
温故受不得剑气,不得已只能离得远远的,就在他以为这里要大打一场的时候,第二位客人来了。
晨起的雾气散了些,和稍显阴沉的天空连在一起,绵软得像抽不尽的丝。一名女子从雾气中走来,出尘得不像凡世存在的人,举手投足间很是优雅,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女。侍女们手里提着食盒,数量还不少,里面装的似乎是早饭。
女子对这里的闹腾视而不见,不过在场的弟子见她来了,都收手默默退了下去。连景辞也低下头,俯身行礼,用着跟平时完全不同的平和声音喊了声:“嫡母。”
嫡母,正是家主夫人,也是景容的母亲,萧棠。
萧棠面色冷淡,没有给景辞任何反应,看也没看他一眼,迈入别院大门的时候,她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道:“既然来了,就一道进来。”
景辞颔首道:“是,嫡母。”
无人在意的温故站在一旁,擡眼和守门的弟子四目相对,温故挠了挠头,试探着往外挪了一步。
弟子没有拦他。
然后温故又挪了一步,弟子仍没有拦他。
于是他擡脚就往外走,这一步还没落下去,未出鞘的剑就拦在了他的身前。
温故伸出食指,抵在剑鞘上推了推,然后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林朝生,“我扶他起来。“
别院内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萧棠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跟进去的时候一样,冷冷淡淡的,谁也没瞧上一眼。
看着萧棠的背影,温故有些愣神,一直没收回目光,直到林朝生推他。林朝生摸出一个布袋子,塞进温故怀里,温故接过来捏了捏:“多谢。“
林朝生摇了摇头,捂住手臂,起身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坞禾果还剩一半。
看来景容吃得很节省,因为景容已经回到景家好几个月了。也或许是后来遇到了什么事,导致景容顾不上吃坞禾果。
会和脚伤有关吗?
温故不知道,因为景容总不说。而现在,温故也不想知道了。
别院内,房间中。
饭菜倒了一地,满地狼藉,碎裂的碗片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景容侧躺在床上,单手撑脸,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一旁,他目光下睨,毫无波澜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那人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上下都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身旁不远处是把断剑,映着他扭曲而阴沉的脸。
“是你先动手的,”景容擡起手放在眼前看了看,轻轻吹了一下,将手上看不见的尘埃吹落,然后又将目光落在地上那人身上:“大哥。”
地上的景辞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霸道的力量,顷刻间就将他全身的灵力都压了下去,一点都反抗不得。
沉默半晌后,景容扶着床沿,坐了起来,一双脚悬在床边,在景辞眼前轻轻晃动。
“其实也还好,比上次好一点。”
景容那双腿悬空晃来晃去,说着些景辞无法理解的话。
但大抵上是在说断腿这件事,景辞是这样理解的。他冷不丁一笑,遗憾又嘶哑地道:“可惜没能把你杀死。”
“是么,”景容垂下眼睛,“或许,已经死了呢?”
然后景容忽然笑了起来。
本来是死了的,景辞下手太狠了,这一世的他本来已经死在了那个黑暗的禁闭室。
但是他重生了。是在活过来的瞬间,诡异而又巨大的力量浮动起来,将他带去了禁地附近,离奇地留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