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之前尹桢来“浪淘沙”，要么生生地站着，要么贴墙靠着，累得慌，今天特意买了张蓝色塑料小凳。
不光买了小凳，他嫌做完饭还要单独再出去吃，很麻烦，也买了独属于自己的碗叠筷杯子，打算和方春晖就着一起吃。
将蚕豆和肉沫倒进砂锅，撒点盐，在蚕豆煮得糜烂时，再添两枚鸡蛋液搅拌均匀。
当着方春晖的面尹桢没说什么，给足窝窝面子，私下里不能惯着，把小猫狠狠训了一顿，警告它不能再抓人，要不然罚面壁。
窝窝短促地喵呜了两声，根据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尹桢大致猜到小猫的意思，意思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果然，下一瞬，窝窝爬上楼，在方春晖床上画了幅地图。
尹桢端着粥跟在后面，根本来不及阻止。
方春晖从卫生间出来，隔着几米的距离耸耸鼻子，顿时炸了，他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从惨白变成黑炭，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上去。
尹桢站在床边，脸上表情不变，身姿挺拔，在方春晖奔至床前时，勾腿一扫。
方春晖被绊了一下，以狗啃泥的姿势与窝窝的尿液来了个脸贴脸。
尹桢发誓，他只是想给窝窝的逃跑争取点时间，真不是恶趣味地想看这样尴尬的场景。
窝窝跑到门口，回头纠结地看了尹桢一眼，然后逃命去了。
尹桢清清嗓子，真诚抱歉道：“对不起啊，那个……”
眼前突然变暗，在他猜想是不是雨下大乌云更厚了时，脖子被人用力掐住，随之而来的是脸上传来温软的触感。
方春晖用那沾了尿液的脸颊紧紧贴上尹桢的脸，像抹奶油似的，从下颌角蹭到眼尾，大方道：“没事，你把尿接收过去就好了。”
说完，他轻笑一声，松开手，快速走进卫生间。
尹桢大脑空白了两秒，连挣扎也忘了，等他反应过来，温软的触感消失，他闻到了不好的味道。
窝窝的味道被过渡到他的脸上了。
尹桢觉得头皮发麻，不是窝窝的尿液多么令他难以忍受，而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被方春晖碰了后，心里产生的极度排斥反应。
尹桢暗骂一句，闷着气下楼，洗了脸，在阳台找到罪魁祸首窝窝，没好气地嘟囔一句：“都是你害的。”
小猫自知闯祸，走过来，攀着他裤腿，跳起了钢管舞，那肢体动作跟“Beforebedti”里的舞者一模一样。
尹桢心里的闷气被小猫超强模仿力驱散得干干净净，他点了下猫头：“你啊。行了，歇着吧。”
尹桢给窝窝泡了杯羊奶，端着粥碗坐在旁边，一人一猫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尹桢上楼，方春晖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碗里的粥一粒不剩。
换好床单，尹桢问：“还烧不烧？”
方春晖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头凑过来。
尹桢拿温度计在他额头上贴了下，38.6。
尹桢：“去医院吧，反正要打疫苗。”
方春晖沉默半顷，淡淡“嗯”一声，从抽屉拿了身份证，下楼去了，不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随即，轮胎滚着雨水远去。
尹桢进卫生间收脏衣服，从裤子口袋翻出一张飞机票，洛杉矶飞往燕城，日期是前天。
“妈妈……别走……我听话……别走……求你了……”
“骗人，我找不到……找不到你……能不能回来……就看我一眼……好不好……”
联想到昨晚听到的糊话，难道……这二十多天，方春晖是去洛杉矶找何盈，并且没找到？
何盈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离开？是再婚了吗？
尹桢甩甩头，不关他的事，不想了，抱着脏衣服和床单下楼，丢进洗衣机清洗。
粘鼠板放了二十多天，连老鼠毛都没粘到一根，尹桢把每个房间敲敲打打一遍，也不见老鼠踪影，他想，老鼠可能已经跑了，就把粘鼠板扔了。
说好下午停的雨并没有停，方春晖中午没回来，尹桢见下雨，不方面来回跑，就没走。
晚饭快做好时，尹桢听见开门声，走出厨房一看，见方春晖湿淋淋低头蹲在玄关换鞋，脚边摊着一坨水渍。
刚才好像没听见汽车的声音，难道是走回来的？
尹桢没说话，拿着锅铲返回厨房，他听见方春晖上楼去了。
十多分钟后，最后一个菜出锅，尹桢盛好饭，又等了一会儿，上楼叫方春晖吃饭。
走进方春晖卧室，没看见人，他转而去别的房间，最后在主卧找到。
方春晖坐在桌前，从头到脚还是湿漉漉的，他背对着尹桢，尹桢看不清他的神色。
尹桢没进去，站在门口，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先说哪一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