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尹桢像陷入泥泞的沼泽,那来自皮肉深处无力抵抗的燥热,与最后的理智在撕扯搏斗。
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睛被什么紧紧缠住,他睁不开。他的嘴被胶带封上,说不出话,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手上还套着塑料袋,他没穿衣服,有手在他皮肤上游走。
尹桢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车里,身下是皮质座椅,头和脚触碰到的是车门。
尹桢很痒,他想要止痒,他觉得自己快被那股热气冲爆炸了。
理智上想躲避那游走的手,可身体却像叛变的汉奸,与理智作对,朝那只手贴过去。
他羞愧难当,脚底蹬着车门,想逃,可无济于事,那双手将他狠狠一拉扯了过去。
尹桢身上的密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无能为力地蜷缩着,身体轻微地发抖,显得前所未有的脆弱。
滚烫的舌尖在他皮肤上游走,他像被电击,但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感觉到抽搐,反而很舒服。
与电流一同袭来的还有灼热脉脉的吐息,一呼一吸,藕断丝连。
直到……剧痛袭来,尹桢迷迷糊糊挣扎出一丝神智,这一刻,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被慢慢撑平……
他在摇晃,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摇晃,太疼了,疼得麻木,疼得热汗淋漓。
尹桢不再觉得舒服,他觉得痛苦,他扭动着,挣扎着,他在心里乞求:放过我,求求你……
尹桢趴在皮质座椅上,头顶抵这边车门,一只脚踩在地垫上,另一只脚反向弯竖在那边车门上。
他的后颈被死死扣住,身后是沉重的压迫,他仿佛正在承受被马车碾压的煎熬。
马车的车轮一会快一会慢,在他身上来回地碾,他的皮肤被碾烂,他感觉有血流出来,可马像吃了无数的干草,力气怎么也使不完。
尹桢晕乎乎地想,他要死了吗,干脆死了算了,他痛得流下眼泪来。
他像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双手被束缚住、被塑料袋包裹住,他什么也抓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车轮总算是停歇了,他不再感觉到摇晃,马应该是累了,从他身上撤回去。
尹桢觉得浑身疼得宛如散了架,他跪在了皮质座椅上,腿和腰更是酸软得好像已经失去知觉。
尹桢累极了,他歪着着头勉力支撑了会,接着,再次堕入黑暗。
新的一天来临,火红的朝阳自东方升起,霞光万丈中,尹桢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色的车顶。
这个车顶他很熟悉,那里粘着一只他曾经打死的蚊子的血液,他还在自己的车里。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身后传来的不适让尹桢立刻推翻了这个设想,他擡起手腕,两个腕间也皆有勒痕。
尹桢忍着强烈的酸麻坐起来,衣裤不知何时穿回了身上,头很疼,他揉了揉太阳xue,倾身向前,从中控台上拿过手机。
时间是六点半,尹桢下车,绕到车前,汽车撞得很严重,右前轮悬挂完全撞毁,引擎盖上翘移位,右侧车身和车门也有很大程度受损。
他先报警,接着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交警和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半小时后前后脚赶到。
附近没有监控,工作人员问尹桢怎么撞树上去的,尹桢说了个模拟两可的理由,说自己也不记得了,应该是太困了才会出现失误。
交涉完,汽车被拖走,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对他说,大概半个月内会有结果,让他耐心等电话。
尹桢一副从容的样子,说:“多谢,辛苦了。”
交警和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走后,路上就剩尹桢一个,他盯着那棵被他撞瘸的大树发了会呆,徒步往回走。
时间已经八点,今天是周三,他边走边给方春晖发消息。
【桢:不好意思,我感冒了,想请三天假,这三天,我回家住。】
尹桢没感冒,但他确实好像病了,头疼欲裂,身上感觉很热,但不是昨晚那种热,后面走一步就拉扯着疼一下,他怀疑自己因为被伤到而发烧了。
方春晖没有及时回消息,尹桢猜对方应该已经在公司忙,锁屏把手机放回裤兜,他边走边留意有没有出租车。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尹桢拦下出租车,上车前,明明衬衣扣子已经扣到最高,他还是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
昨晚出那么多汗,尹桢嗓子很干,又发着烧,说话时,嗓音嘶哑,喉咙像含着一把细沙。
他对司机报出地址,然后望向窗外的天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看见天空好像破了个大洞,怪兽从洞里钻出来,正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尹桢想缩起身子,但瞥了眼司机的后脑勺,怕对方看出端倪,他没有那么做,反倒把腰杆挺得像青竹一样笔直。
从出租车上下来,尹桢在小区门口的小店买了两瓶水,边走边喝,回家后,他趴倒在客厅的沙发里。
他想沉睡,可根本睡不着,头痛是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因为脑子里总在回放昨晚被撕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