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先回家稍上窝窝，尹桢去超市买菜，到“浪淘沙”，从车上下来，他把东西提进屋，随后又来到院子。
方春晖坐在凉棚里，低头看着桌面，落日余晖将他染上了一层浅淡的橘红。
“怎么坐在外面？”尹桢朝铁门外看了看，没有人经过，他的手搭上方春晖的肩膀，问。
“我很喜欢坐在这里写作业。”方春晖仍旧低着头，“我一边写作业一边等，我也不知道我在等谁，有可能是我妈，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你爸，甚至是方书勤。反正我就是在等，等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
尹桢的语言功能暂时丧失，他抿了抿唇，靠近一些，将方春晖的头扣到自己肚子上，摸着他的头顶，给予无声的安慰。
方春晖的头发很软，水一样地流过指缝。
“尹桢，答应我一个要求。”方春晖脸在尹桢肚子上蹭了蹭，手环上尹桢的腰。
“你说。”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
方春晖声音里有种眼巴巴的恳求。
“那不行，你如果不喜欢我了，我还赖着干什么。”
“不可能，我永远喜欢你，死了也喜欢。”
“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尹桢轻轻揪了下他的耳朵，“行，只要不是感情破裂，我都不会离开你。”
方春晖伸出手指：“拉钩。”
尹桢也伸出手指，和他拉钩盖章。
尹桢扶方春晖进屋，进屋后，方春晖转身，亲了亲尹桢的唇角，眼瞳幽深地盯着他不说话。
被这样注视，尹桢喉咙发紧，问：“怎么了？”
方春晖说：“你之前不是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吗，我现在告诉你，刚过十岁生日那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了，变得每分每秒都想你，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喜欢。”
尹桢双手交叠按在方春晖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得很快，胸膛因为呼吸而起伏不定，柔韧而有力量感。
他嘴唇翘起来，压住呼吸往前凑，在方春晖下唇啄了啄，轻声问：“你怎么知道那是喜欢，是不是弄错了？”
“我第一次梦遗，想的就是你。”
尹桢刚想骂“小流氓”，方春晖低头吻上他。
尹桢哭笑不得，嗔道：“都这样了……”
方春晖含糊不清道：“哪样了！”
“腿怎么也这么好看！”
“是吗，不都是这样吗？”
“不是，你的特别好看。”
“你还看过谁的？”
“很多很多。”
尹桢不说话了，方春晖问：“吃醋了？”
“没有！”
“还说没有，嘴都撅到鼻子上了。真人只看过你一个，其余看的是纸片人。”
“不学好，天天看那些。”
“不看那些，我怎么伺候你！”
“滚蛋！”
尹桢眼神潮湿。
窝窝饿得不行，趴在猫窝里刨软垫，它刨了将近两个小时，中途停歇一阵，谁知没过多久，又开始刨。
天已经完全黑透，两人摸索着进卫生间洗澡，余韵被热水一染，卫生间里立刻也弥漫着一股糜烂的腥甜味。
方春晖把两根手指伸进尹桢嘴巴里，弄他的舌头。
尹桢呜呜着：“就到这里吧？”
方春晖擡手擦掉他嘴角溢出的口水，宽容道：“好。”
洗完澡，尹桢从衣柜里找出方春晖的衣服穿上，他先去楼下给窝窝抓了点猫粮，然后上来给方春晖的背涂药。
然后，两人就睡下了，饭也懒得吃。
床是软的，枕头也很软，上面有淡淡的洗涤液清香，尹桢发现自己没有排斥的感觉了，躺在方春晖的床上，和躺在租房的床上是同一种感觉，关灯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桢儿，尹桢，我好难受。”
方春晖任性一时爽，伤口裂开，加上浸了汗水，半夜竟发起烧来。
尹桢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喂他吃药、喝温水，给他擦拭，忙活一通后，尹桢不敢再睡，他静静地歪靠着，只有眼睛和喉结偶尔动一下，视线专注地集中在方春晖脸上。
尹桢想起出狱后在养老院见到方春晖时的情景，方春晖当时那恨不得撕碎他的眼神太凶悍，以至于他从来没怀疑过方春晖对他的恨里竟掺了水分。
方春晖肯定真实的恨过他，只不过在恨的同时，也喜欢着他，所以才会用凶悍可恶来伪装。
“傻瓜！”尹桢小声地又骂了一句。
天渐渐亮了，尹桢摸摸方春晖的额头，没有再烧了，他松了一口气，捶了捶僵硬的后背，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