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第71章

樊花楼里歌舞如旧,暧暧香风吹得舞袖飘回。

祁令瞻推门而入,见照微倚在窗边,她好似瘦了些,眉眼韵致如海棠垂寒露,见了他,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瞧不出一点喜怒。

他垂目端方行礼:“臣参见太后娘娘。”

照微的目光重又转向窗外,说道:“本打算为你接风洗尘,倒没想到你身边还有一位佳人,实在是唐突了。”

“是北金的公主,不是什么佳人。”

“是么。”照微轻笑,“我还当你在北金如此长袖善舞,娶一位公主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祁令瞻说:“不及太后娘娘在永京自在。”

他离开北金,归来大周,离永京越近,听到与她相关的消息就越多。

钱塘水患平息后,她狠狠打了钦天监和御史台的脸,以“妄言祸国、动乱朝廷”为罪名,将当初闹着要她写罪己诏并撤帘还政的那批人,下狱的下狱,贬谪的贬谪。

同时,因薛序邻治水有功,又升任他为中书门下平章事,并令他暂代太傅之责,负责为陛下讲授经筵与治国方策。

依照惯例,同平章事当由丞相兼任,照微却将其单独分出来授予薛序邻,这既是对丞相权力的分化,也是对薛序邻的提拔。

这位坐了八年冷板凳的状元郎,如今一飞冲天,姓名家喻户晓。祁令瞻一路走来时,风闻了许多关于他的传言,还有些胆大轻浮之辈,揣测他是皇太后的入幕之宾,编排他与皇太后的风月故事。

祁令瞻站在她对面,执礼对照微道:“臣恭喜皇太后殿下稳坐高台,大势在握,娘娘从前的愿望,如今可以徐徐图之。”

照微颔首说:“那本宫也恭喜参知得了北金人的青睐,若非你出使这一趟,本宫竟不知平康之盟里还有这样一条秘密条款。听上去很蠢是不是?本宫身为大周太后,平生以抗击北金为夙愿,竟被人瞒着,如今才知晓那条约的真正内容。”

原来她今日,是兴师问罪来了。

祁令瞻垂目认下:“确实是我有心欺瞒。”

“这是欺君。”

“你今日是来问罪的么?”祁令瞻望着她的目光深深,语气却淡淡,“弑君的事臣也曾做过,欺君实在算不得什么。”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提起当年这件由他们两人谋划的事,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那时候,是他们最默契、最互相信任的时候。她会喊他兄长,将心里的忧虑和谋算都说给他听,请他出手处理,一同与他在朝堂上面对姚党的发难。

如今他替代姚鹤守,成为平康之盟中“不可辄易之臣”,从前那样艰难却亲密的日子,往后便不会再有了。

照微起身走向他,璎珞上细碎的金铃发出清响。她的声音像金铃声一般轻且灵。

她说:“我确是来向你问罪的,不是为朝廷,是为我自己。密约的事,你故意瞒着不叫我知道,是怕我阻拦你到北金去吧?你宁可我怨你、恨你、错怪你,也不肯与我说实话。你的实话都说给谁听了?难道你真有一颗比石头还冷的心,能欺瞒所有人,只固执地自行其是,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问他的心。

祁令瞻道:“无论我为了什么,能帮助你实现夙愿,是我之幸。”

照微说:“你好像自信很了解我想要什么。”

“内除姚党,外抗北金。”

照微牵了牵嘴角,“你以为仅此而已么?”

祁令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问她:“那你还想要什么?”

照微说:“我想要我哥哥。”

此言让祁令瞻心中微滞,一阵钝弱的疼痛感从心口生起,他想起离开永京前被迫签下的那封和离书,心头涌上一阵悲意。

他垂目望着近在眼前的她,轻声说道:“如今已经不是了,是娘娘亲自……”

亲自策划了一切,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牵绊。

照微摇头说道:“我那是被你逼的。我在朝中安抚武将,你却与北金人走得那样近,我倒是想拦着你去北金,结果在密室里,你连自己的情感都能拿来做施压的筹码。为了给朝中武将一个交代,让他们看清我的立场,我只能与你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这个道理,祁令瞻自己也能想明白。

只是想明白是一回事,真正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不接受又能如何?是他将照微逼上了这唯一一条路,这是他自讨苦吃。

照微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薄凉,在心里怨我?”

祁令瞻垂目苦笑道:“确实是我的作为让你别无选择,我怎么会怪你呢?”

照微向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袖子,云鬓间的幽香如兰似麝,裹挟着他的心神,令人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又问了一遍:“你能不能说句实话,我逼着你代父签和离书,你真的一点怨念都没有么?我要与你断绝关系,你真的愿意?”

当然不愿意,当然不甘心。

祁令瞻碰到照微衣摆的手缓缓收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几欲将她拥入怀中,想像漫漫长夜里的幽暗梦境那样,拥抱她,亲吻她,揉乱她的鬓发。

告诉她他不愿意签那和离书,不甘心与她斩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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