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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番外3(1 / 2)

兄妹番外3

武炎八年冬,大雪如鹅毛。

钱塘县一座小院中,密雪将翠竹压弯了腰,雪地里踩乱了许多鸽子的脚印,都争先恐后地争抢女子手中的秕谷。

照微将几只鸽子喂饱后,拍了拍手上的谷壳,揣着取下来的短笺往竹林深处走去。

宽不过丈余的空地上,有人正在试舞苗刀,竹叶上的积雪被震成撒盐般的细霰,落在银光幽冷的刀刃上,也落在照微披风的狐领间。

火狐的毛皮能融雪于三尺之外,红如榴花,衬得她眉眼秾丽无双。苗刀在她眼前停了一瞬,银光雪色交映,又倏然收回,唯余铿然回鞘之声。

祁令瞻搁下苗刀,揉着微微发热的手腕,目光落在照微脸上,说:“这刀不错。”

照微面上露出了然的笑,“看来飞霜这回送对了礼,明年不必愁精骑卫的待遇了。”

祁令瞻说:“我会叫兵部和三司想办法,把给杜思逐的钱挪给杜飞霜,反正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计较多些少些,杜思逐既然一身牛劲使不完,在西州多犁两亩地,总归饿不着他。”

照微乐得看热闹,不厚道地笑了。

杨叙时的师父确实很有本事,送来的紫蓉断续膏和玄心莲子丸服用了一年多,如今祁令瞻双腕的陈年旧伤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两道浅浅的疤痕。双手的灵活与力量虽比不得习武的青壮男子,但寻常做事已与常人无异,骑马轻弓也不必再借助铁手藜。

他少时弓马娴熟,手伤愈合后想要重拾旧技。杜飞霜送了他一把苗刀,比寻常的重刀重剑灵活轻便,很适合他练习恢复腕力。

杜思逐听说此事后,嘲笑祁令瞻用女人才用的兵器,不如躲在绣楼里绣花。他倒是忘了自己在杜飞霜手里吃过多少亏,只一味地奚落祁令瞻,祁令瞻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又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他擡手拂落照微肩上的雪霰,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说道:“起风了,随我回屋烤火去吧,柳叔今早又送了板栗来,可以放在火盆里烤着吃。”

柳叔是住在钱塘县乡下的一位老叟。

今年秋天照微与祁令瞻到钱塘游玩,准备隐居到年后再回朝。他们微服出行,在城门外遇见了坐道而哭的柳老头,照微于心不忍,上前询问缘故,原来是他家的姑娘生得貌美,被城中富户马后禄瞧上了,想要纳做妾室。

柳姑娘不肯从,马后禄就着人给柳叟下套,使他稀里糊涂签了卖身契,成了马家的奴才,威胁柳姑娘要活活打杀柳叟。

柳叟家中种了几棵板栗树,今年收成好,柳叟将板栗背到城中卖,想要攒钱给自己赎身。马后禄听说后,派人来闹他,说他的板栗是偷了马家的,不仅抢了他的板栗,胡乱踢打他一通,且将他赶出县城,不许他再进钱塘。

柳叟走投无路,坐地痛哭,准备用蛇皮袋吊死在树上时,遇上了两位神秘贵人,正是照微与祁令瞻。

照微安抚住柳叟,派暗卫查清此事来龙去脉,果然与柳叟所言一致。

照微铁了心要管此事,何况马后禄早在她这里挂过名。五六年前钱塘涝灾时,朝中言官逼她撤帘还政,下罪己诏,照微派薛序邻南下赈灾,马后禄不仅不配合布粮,且在暗中散布流言,说薛序邻此行是为了拿钱塘的商户开刀。

风声过去了几年,没有人找他算账,于是马后禄又支棱了起来。

照微与柳叟说年底前解决此事,叫他先假意答应马后禄。如今离过年只剩二十天,马后禄催着要擡妾进府,柳叟坐不住,今早又来打探情况,顺便送了十斤精心挑选的生板栗。

火盆中的板栗“噼啪”一声爆开皮,祁令瞻用铁钳取出来,净手后剥开,将一个个浑圆的板栗仁搁在照微掌心里。

“小心烫。”

话音刚落,就听见她“哎呦”一声,慌里慌张地用手去捏耳朵尖。

她囫囵将板栗吞下,咬着一截舌头尖给他看:“是不是烫肿了?”

祁令瞻瞥了眼说没有,起身给她倒凉茶,照微不依不饶地拽着他,要他帮忙吹吹。

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才在竹林中见他舞刀时,身法轻逸利落,照微瞧得心动,何况他挑刀停在她面前,玄金的披氅衬出冠玉般的面容,睫毛上挂着将融的雪,含笑时轻轻翕动,分明是故意撩拨她。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种博弈,谁先起的欲挑的头,谁就算有求于人,滚到榻上后得心甘情愿受制,任对方施为。

照微当时不动声色,被板栗烫到后灵机一动,咬着舌尖往祁令瞻身上蹭,缠着他给她吹凉。

“哥哥,你快仔细瞧瞧,真的没烫肿吗?”

茉莉香经雪愈浓,笼罩着祁令瞻的嗅觉。望着眼前明艳而狡黠的芙蓉面,祁令瞻觉得刚刚歇下去的方刚血气又涌向四肢百骸。

他一只胳膊拢住照微的腰,心里还在思索着反将的可能,凑近她低低道:“好像是烫红了,只是吹一吹会有效果吗?”

照微舌头快要僵麻了,求助似的眨了眨眼,在心里盘算如何霸王硬上弓。

两个闲人一肚子坏水没地儿放,各自打起了算盘。此时火盆里突然又爆开一声脆响,是遗落的板栗烤过了火候,这动静将照微吓得一激灵,祁令瞻下意识将她护进怀里,照微擡头时不经意吻住了他。

许是真的不经意,又许是有意作无意,总之祁令瞻抓住了这一闪而逝的机会,抚着她的后颈反客为主,与她唇齿相交,辗转碾合,又熟练地将她懒腰抱起,往屏风后垂着流苏的窗幔中走去。

照微心中混混沌沌地想,这回到底算谁先挑的头?

祁令瞻将她的裙衫抛出帐外,低低在她耳边笑道:“是为你烫了舌头,当然算在你的账上。”

照微不服气,要与他理论清楚,两人将身下的衾被闹成了一团,突然,祁令瞻手心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拣起来一看,是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

照微拍了下脑袋,“刚才从鸽子腿上摘下来的,是京里来信。”

她去竹林找他本就是要与他说这件事,结果看他舞刀,一时入迷,就给忘了。

祁令瞻摩挲着刻在竹筒上的“伯仁”二字,微微一蹙眉,要将它抛到火盆里去,照微忙一把夺过护进怀里,说道:“我还没看呢,千里迢迢送过来,万一耽搁了要紧事怎么办?”

祁令瞻忍着不耐烦坐起身,对她道:“现在看,看完马上烧掉,别跟个宝贝似的揣在身上,无端扰人兴致。”

照微轻哼一声,将小竹筒中的信取出展开。

方寸大的纸条被薛序邻写成了一份袖珍的奏折,他的字写得工整、排列紧密,又不影响阅读。

“明熹皇太后敬启,臣参知政事薛序邻叩首呈上:殿下日前所询马后禄之事,臣略有知。此人暗中与钱塘县令韩知敬有交,常一同登袖春楼狎妓,以钱财贿买,私下必有账簿。臣在钱塘日短,未能查得账簿下落,此臣办事之不力。愿殿下能顺利查得,明春早归永京,皇帝读书用功,朝暮遣人相问殿下安好,思念殿下甚矣。”

祁令瞻读完后脸色更加不好看,嗤了一声:“三纸无驴。”

“好歹是个线索,伯仁远居永京,能帮上忙已经不容易了。”

短笺写得太漂亮,照微不忍心烧掉,又卷起塞回竹筒里,随手掖进枕头

祁令瞻怕硬抢会惹恼她,软语温存间哄着她交出来,“你喜欢这样的小笺,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写,你前两日还说我的字比他好,我同你换,行不行?”

当时也是他无端吃醋,要她重复说十遍他的字比薛序邻好,否则就不肯去给她置办牛肉烫锅,不肯陪她饮酒赏雪。照微不得不照他说得做,还被迫白纸黑字将这句话写下来,押了印交给他,他才肯罢休一二。

上回的醋火刚刚熄灭,不期今日又烧了起来。

照微浑身痒酥酥的,在他的故意捉弄下,只觉得心火流荡,呼吸渐急。

她有自知之明,在被他诱骗到手前,屈膝抵着他问道:“那今日的账算谁的?”

这时候被阻住,无异于虎口夺食,釜底抽薪。祁令瞻不得不认,咬牙连声说算他的,照微得寸进尺,威胁着他重复说十遍“圣明天纵无过皇太后殿下”。

而后才抽了门栓撤开闸,一径春水破冰、巨浪拍岸,蓄得久了,比寻常更有卷天席地的气势,直晃得幔上流苏叮叮当当,缠绕不休。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照微下意识往枕头下摸,薛序邻送来的小竹筒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刻有“子望”二字的小竹筒。

竹筒中果然藏了一寸短笺,小字紧密而不失风流。

“明熹皇太后吾妹亲启,兄祁子望拜上:炉中新添金丝炭,温有杏子酒,可小酌而不可贪杯,另有板栗仁一碟,皆吾亲手剥作,为卿佐酒,小心烫舌。吾往马后禄宅中去,戌时当携新雪梅花归来叩门,望吾妹撑起精神,不许先睡。”

照微轻笑一声,将短笺塞回竹筒中,小心揣进怀里。

戌时末尚未过,祁令瞻果然带了马后禄的私账回来,账本里记录着他和钱塘府官往来授受的情况,单是韩知敬一人就受了他银钱三万多两,还有其他僚属也都有来往。

“难怪他敢在县城行事如此嚣张。”照微啧了一声,又取笑祁令瞻道:“当初这个韩知敬可是哥哥举荐的,做两淮安抚使时,与薛序邻为难,如今贬作钱塘县令,依然不知收敛。”

祁令瞻说道:“我那不是举荐他,是叫他挡在薛伯仁前面,免得他成为众矢之的,惹你心疼。如今薛伯仁已回京,你既用不着此人,处置了便是。”

“你又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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