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无语。
从庭院里流进的光片一点一点的渐移,等温兆从与那双黑黑眼瞳的对视中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下了楼梯。
与此同时,温兆也终于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他惊诧道:“荷……灯?”
温兆惊奇的表情太过明显,而荷灯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也开始认真打量起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他像是在回想,过了会儿后,他才恍然地笑起来。
他说:“温部长?”
温兆依然看着荷灯,他说:“叫我温兆就好了。”
荷灯就又笑笑,不等他说什么,忽地他怀里的猫就动了动,荷灯低眼去看,小猫又十分粘人的朝他蹭蹭,荷灯想了下,估摸出它是想去玩……但因为有人在这里,所以荷灯在短暂的思考后,便叫过一边的佣人,然后把怀里的猫交到对方的手上。
而在他这边交递的时间里,温兆就在一旁安静地观察荷灯。
通过这里的佣人对荷灯的恭敬态度,和清晨对方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情况,温兆再联想了一下之前自己第一次遇见对方的场面,没用多久,温兆就对荷灯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想。
在很早以前,温兆就在周围人那边听说谢闻星身边有了人的消息。
但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于是直到现在,温兆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与传说中的太子妃见过面。
对方打探的视线虽然隐晦,但却也不完全的隐藏,而荷灯在感觉到那隐约的目光后,他没有避讳自己与那人的关系。
在等佣人抱着猫离开后,荷灯转头重新看向温兆,他的眼光扫过对方身边的文件,问:“你是来找谢闻星的吗?”
“……”
荷灯随意地走到沙发的主座上坐下,在他坐下后,温兆莫名其妙的变得局促起来,他说:“是。”
“啊,”相较于他紧张的心绪,荷灯则轻松地笑着说:“那你可能还要再等等,他还没醒。”
“……嗯。”温兆沉声应道。
“要喝茶吗?”
荷灯微笑问。
在他话音刚落,温兆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旁的佣人就已经先动起来。他们换下桌上微凉的茶水,重新为两人递上新的热茶。温兆看着荷灯,慢慢端起新茶,喝了一口。
他说:“谢谢。”
荷灯也礼貌性地回了话,等他说完话后,会客厅里就又陷入刚刚的寂静,但又好像有了什么不同。
在那一口后,温兆没放下手里的茶杯,他仍在继续喝。
而借着手上动作的遮挡,他在看正低头发消息的荷灯。
温兆还是觉得有一点不可思议。
他从一开始起就是太子圈里的人,因此他对那人的性子虽说不上有十分的透彻,但相处间心中也逐渐有了底……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对谢闻星的身边居然有了人的这一件事上有如此强的好奇心。
而且这个人还是荷灯。
温兆忽地想起来,自己其实早前就听过荷灯的名字。
在一场聚会后。
几乎所有人都在那时喝的酩酊大醉,最后只能窝在包厢里等家里的司机来接人,而就在那冲天酒气里,温兆刚退到包厢的隔间,准备点根烟醒醒酒时,忽地他就听到从隔间的另一处的角落传来了人的说话声。
温兆原本没打算去偷窥其他人的私事,但就在他想要退避的时候,夜风刚好吹开他眼前阻隔视线的纱帘,使他在转身前看到站在阳台外的人的样子,而后一愣。
是周明。
温兆和周明算不上熟,就连在刚刚的聚会上,他们更是话没交谈过几句,但即使如此,温兆对于和自己同一级段男生的大致情况还是有基本的了解——这也是他停步的理由。
“我今晚不回学院了……对,喝酒了,被灌了好多……”
“你怎么还笑?”男生这样说,但话语里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温兆甚至能听到周明也笑的语气,“没有不让你笑……啧,这么早就睡啊?明天有早课?好吧……要吃什么早饭我给你带。”
温兆听到那个外人口中向来性子高傲的周明,这个时候居然低着声音在和人打电话,话语轻的,像是怕大声一点都吓到对面。
温兆手上的烟将要燃尽,袅袅的白烟消散在永无止境的风声里,过了两秒,温兆碾灭烟头,打算离开。
“我没早课就不能去给你送吗?”
在他打开门的瞬间,温兆听到身后的周明又笑了声,然后他于佯怒间,又掩不住笑意地念出电话那头人的名字:
“荷灯。”
“温兆。”
温兆猛地回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荷灯已经放下了手机,转而在饶有兴致地微倾着身在看他,温兆一动眼珠,就对上自己眼前那张实在美丽的面容。
单是那透亮的眼,就足以令正被他注视的温兆感到浑身僵硬,荷灯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看那个外表如小山般稳重的人。
过了会儿,他才笑。
“你怎么在发呆啊?”荷灯像是好奇地问。
“……”
但他也没想着让对面人回答,荷灯接着说:“你还拿着杯子干什么?……茶都喝完了,你不知道吗?”
温兆不知道。
荷灯说了,他这才低眼看自己手里早已经干涸的杯底,他怔了怔后,尴尬又迟疑的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
荷灯这才从他面上移开视线。
但他也没起身。
下一秒,温兆就略微有些惊讶地看到荷灯低下眼睫,转而十分自然取过桌上佣人早已泡好备用的茶壶,他一只手曲着指节勾着茶壶的提边,另一只手就小小拢着有些宽大的袖口。
在荷灯为自己倒下新茶时,温兆的眼逃避似的从其浮着天光的面上挪开,沿着那新绿色的丝绸缓缓下滑,最后在匆匆一瞥间,他的视线凝在对方被撩开袖摆的那只手上。
温兆从来没见过这样白的手,在逐亮的空间里更是白得近乎透明,他甚至可以看清其底下蜿蜒的青色血管……温兆突然觉得看手也不对。
但不等他再度移开目光,忽地,有什么隐约的突兀颜色就闯进温兆的瞳孔里,他一顿,下意识去更认真地看——
是一点青色的瘀痕。
颜色很浅淡。这点痕迹本来其实应当不怎么显目,但就是因为荷灯太白,所以这才令温兆不需要怎么特别寻找,一眼就可以看到。
而在荷灯继续的不经意的动作里,温兆又多窥见一点更深的紫,覆在那样细直的手臂上时,有种无端的瞩目美感。
温兆很难想象出这些痕迹是怎么被人制造出来的……只有是被粗暴地对待过,这样才能留下如此暧昧,覆着情欲色彩的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