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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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演出就要开始了，今天下午罗珂去琴行里做最后的排练。
他快步走在路上，一路上每朵心花都在怒放。
到了门口，却发现门锁着，庄宇尘不在店里。
不是说好了演出前一天再排练一次的吗，罗珂委屈地想，又恍然，他并没有告诉庄宇尘具体哪天演出啊。
罗珂发微信给庄宇尘。
——尘哥你在哪里呀，明天我们演出，今天我来排练。
过了会儿，手机亮起来。
——好的，等我。
罗珂背着双肩包在门口等。站了一会儿累了，就蹲下来靠在那儿，在卷帘门前把自己抱成一团。
他穿着米色的羊羔毛外套，灰色灯芯绒裤子，白运动鞋。因为冷，还带了一顶毛线帽子，帽子也是灰色的，上面顶着一个大绒球。
不知过了多久，大绒球一晃一晃，罗珂眼看着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开车过来停在路边，不一会儿一双马丁靴在他眼前停下来。
罗珂看见了，但是没有马上站起来。对面的人也没动，不知道在干嘛，罗珂没敢擡头看。
他是在看自己吗，怎么不叫我呀，呃，他不叫我，我要不要站起来……
罗珂正想着，感觉那个人伸出手，揪着那个大绒球把他帽子摘下来了。
罗珂“啊”地一声，仓皇擡头。在逆光里，看见庄宇尘挺拔瘦削的身影立在面前，阳光给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边，看不清眼神，看不清表情。他一只手斜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里正在转他的毛线帽子。一股松木的香气淡淡萦绕开来。
“傻死了。”他说：“你这个帽子傻乎乎的。”
罗珂擡着头没动。他的头发很软，带点自然卷，不知道是不是色素的原因，不黑，泛着棕色。瞳孔也是棕色的，在阳光的映射下泛着透明的水光，像两颗深色琥珀。睫毛很长，正在忽闪。淡红的嘴唇微微张着，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风吹过去，呼啦啦，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落下了一大片。
庄宇尘向他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把他拉起来。罗珂缓缓擡起手，搭在他的手上。
唰地一下，一种被电击般的麻麻感觉从罗珂手上泛起，瞬间传遍全身，脑袋里轰然作响，不知道有多少根弦同时响起泛音。
原来书上说的触电般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啊。
庄宇尘的手比他大，干燥又温暖，指尖因为弹琴有薄薄的软茧，正攥着他的手掌试图把他拉起来。
罗珂又开始紧张了，泛红的脸辣辣地发烫，眼神乱飘，既想看着庄宇尘，又不敢停留太久。手上仍然麻着，但是不自觉地也紧紧攥住对方。
结果双腿因为长时间蹲着，是真的麻了，罗珂刚被拉起来又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扑进庄宇尘怀里。庄宇尘急忙揽住他。
就好像被抱着一样。
罗珂感觉这几秒像是凝固住了。
庄宇尘没说话，扶着他站好。他比罗珂高了一头，正低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轻声问：“好点没？”
罗珂慌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可怜兮兮地说：“好点了。”
他发觉站起来后还在紧紧攥着庄宇尘的手，怕烫一样赶紧松开。
庄宇尘开门进屋，手里还拿着他那顶毛线帽子。
“真的很傻吗？”罗珂跟在后面，忍不住问。
庄宇尘正往楼梯上走，听他问回过头来认真看了他一眼，说：“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