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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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很安静，安静得有点窒息，灯光和音乐兀自流转在这一方室内，窗外云层中是无边的黑暗，像人心。
“你怎么不报警？”陆晓卉叹了口气。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说不定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宋念侧头看着窗外，看进无边的夜色里，眼角终于晶莹起来，“虽然他的都是假的，爱也是假的，但我的爱是真的啊，我不想让我这份爱沦为一件荒唐可笑的事。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就当花钱买了一段爱情的幻象吧，我不想闹到俩人对簿公堂。我甚至会想，可能是他出门后不小心遭遇了不测，所以才没有回来，不然他……他怎么会骗我呢！”
最后这句话没忍住都带了些哭腔，宋念摘下眼镜坐下来，伏案埋住脸，再也绷不住了，一声压抑的痛苦呜咽声传出来，让人听了心里闷得慌也跟着发紧。
罗珂一直在给庄宇尘清理伤口，用碘伏仔细擦了几遍，洒上云南白药粉，再贴上纱布，用医用胶带粘好。宋念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只是他一心给庄宇尘处理伤口，没有插话，但听了这样的故事心里也不免难受。宋念平日里看着风流倜傥，笑容满面，原来不是每一个人的笑都代表开心，那极有可能是面对生活的一种自我保护的面具，除了逼自己撑下去，没有其他办法。
包扎好之后，罗珂默默在庄宇尘身边坐下来，一时间没人说话。庄宇尘抓过他一只手握在手里，像考虑什么似的无意识地揉捏。
宋念极力压抑着哭泣，努力不让悲伤蔓延，但总有什么是压不住的，会变成眼泪决堤而出。许久，他长叹一口气又戴上眼镜，声音低落伤感，试图挤出一丝笑也失败了，只得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没控制好情绪，让你们见笑了。我给店里也带来了麻烦，为了防止他们再来，我可以辞职。”
“我借给你。”庄宇尘没等陆晓卉说什么，突然发话。
陆晓卉瞪大眼睛看着庄宇尘，罗珂心里也是一惊，十万块可不是小数目，他这么说借就借了。
“我借给你，你把剩下的欠款还上，以后好好生活，别再接触放高利贷那些人，”庄宇尘看着宋念，又说：“也别再随随便便付出真心。这个圈子你也知道，骗炮骗钱的很多，那些社交软件少用，别因为寂寞做头脑一热的事儿，再染上点病，你这辈子就完了。”
宋念瞠目结舌地看着庄宇尘，那些藏好的泪水又一次泛滥起来。虽然他跟庄宇尘看着熟稔，但并没有什么深交，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见面打个招呼那种而已，可现在庄宇尘却愿意出手帮他，还说了那些关心的话，从未有人说过的话。
宋念哆嗦着嘴唇，似乎是想去握庄宇尘的手，伸出的手又在半空停住，一脸纠结感动。
“哎，等下，”陆晓卉一拍桌面，“这样，阿尘借你五万，我再借给你五万，你明天就去把债务还了。一来你是我的员工，我有责任照管你；二来阿尘也是我的朋友，今晚还帮我解决了事端，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就这么决定了，你俩都闭嘴。”
庄宇尘本来是要说什么的，被她这么一句闭嘴说得收了声，耸了下眉毛朝陆晓卉笑了笑。
不愧是老板娘，罗珂心想，处理问题简单干脆，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
宋念那边的表情就很丰富了，好像喜惊哀乐全都同时杂糅在脸上。陆晓卉没等他发表什么感言，又指着地上那片狼藉说：“那些损坏的物品，阿念啊，等下你去收拾，然后列个单子把损坏费用算清楚，费用就从你工资里扣。”
“从工资里扣……那我，我不用辞职了是吗？”宋念一瞬间激动起来。
“本来你也不用辞职啊，有一说一你的酒调得还是不错的。”
宋念马上走出来，准备去打扫战场。庄宇尘拿出手机给他转了账，宋念收到后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你写个欠条吧？”
“不用。”庄宇尘拍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