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已经把他和庄宇尘绑定在一块儿，好像在宣告无论怎么样，现在庄宇尘和他才是一起的，过去的事情影响不到他们。
真的影响不到吗，罗珂不愿去细想。
等代驾的时候三个人都站在店外，罗珂喝了一瓶啤酒，没有晕，甚至极为清醒，他没再说什么话，站在庄宇尘身边默默地抽烟。庞贝贝看了他一会儿，总想说点什么的样子，等代驾来拿车钥匙的时候，终于说出口：“真是抱歉，今天话有点多。”
“你们过去都是好朋友，互相介绍下近况很正常。”罗珂礼貌又得体，还主动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庄宇尘在罗珂身后拉了他一下，示意庞贝贝去坐前面，然后拉着罗珂一起坐在后排，手也没松开。
一直紧紧地攥着，好像想找到个支点，还把头靠在罗珂肩上，闭着眼睛。不过罗珂知道他肯定没睡着，那眉头还皱着呢，他知道庄宇尘真正睡着了是什么样子。他换了只手握着，腾出另外一只手把庄宇尘搂住，在他肩膀上轻拍摩挲，试图安抚这个心情不佳的男人。
庞贝贝回头看了看他们两个靠在一起的样子，看出来他们现在都不想说话，于是收了话匣子，有点索然地看着窗外的城市。
到了琴行，几人分别去了趟卫生间，庞贝贝很快恢复了兴致盎然，准备去给钢琴调音。
十五不再冲她吠叫，默认了这位不速之客，自己到门口玩球去了。
庄宇尘走上放着钢琴的小跃层，对一旁的庞贝贝说：“你真的不歇会儿？”
“来的时候睡了一路。”庞贝贝拿出小镜子看她补好的口红，“你不会以为我喝了几瓶啤酒就会倒下吧？当年可就数咱俩最能喝了，其实今天我还没尽兴呢！”
“那晚上再喝，包你尽兴。”庄宇尘把包钢琴的泡沫膜收拾起来，边往外走边回头说：“旁边酒吧我朋友开的，晚上我请你。”
“哥！”罗珂跟着走到外面压低声音问：“你这样连着喝酒，胃受得了吗？”
“没事。”庄宇尘按了按腹部，接着擡手揉了揉他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把他搂在怀里用力抱了抱。
罗珂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这事还跟自己有关，因为他那个拥抱充满了歉意和安慰的味道，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晚上你们的演出就是在旁边酒吧对吧？”庞贝贝在屋里喊，“边喝酒边看乐队演唱那可真是太爽了，好久没有过了！”
罗珂对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走回店内。
那架三角钢琴占据了小跃层上大部分位置，晶黑的漆面闪闪发光，轮子和踏板是金色的，除了这些和键盘，通体漆黑，很庄重的样子。庞贝贝绕着钢琴转了几圈，问庄宇尘：“你这儿有钢琴调律工具吧？”
“有。”庄宇尘还靠在门边上，“不过你不让琴放置一段时间吗，刚下车就调？”
“这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就稍微调一下，然后就能弹了，万一这两天就卖出去了呢。”
庄宇尘把门关好让室内保持安静，然后给她找来扳手，音叉，止音毡条，鸭嘴止音器等工具，庞贝贝马上工作起来。罗珂看着她一边按琴键一边拧扳手的专注样子，垂顺的长发绕在耳后，脸色严肃，跟刚才嘻嘻哈哈的样子判若两人。
庄宇尘没动手帮忙，只是在旁边一直看着，偶尔跟她交流几句。就这么一直弹、听、调的步骤进行下去，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庞贝贝才直起身来，揉了揉腰，然后又检验了一遍是否准确。
“等下，”庄宇尘上前按了按同音组的两个音，说：“有拍音，同度再调一下。”
庞贝贝也听出来了，笑道：“可以啊，阿尘，耳朵还是这么敏锐。”
罗珂在旁边默默地坐着，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像个门外汉。那一瞬间他觉得庄宇尘离自己又遥远了，这个从他过去世界里来的老同学又把他带回去了，他们说着罗珂参与不了的话题，做着他不懂的事，他们站在小跃层上，跟他仿佛身处不同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