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九节
9
过了一阵，宾客们喝足了茶水嗑够了瓜子，开始陆陆续续地告辞。后来小姑也带着她女儿娟儿走了，最后只剩下大姑夫妇和他们的小儿子二强。
他们三个人开始打扫房间卫生。罗珂和庄宇尘分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庄宇尘仍旧跪坐在原处，罗珂站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打扫。二强看出他的意思，笑着说：“不用你伸手，倒个垃圾就完事儿了。”
那位大姑父出去倒了垃圾，回来时搓着手连声嚷外面真冷。他五短身材，眉毛挺粗，脸膛红彤彤的晚上应该喝了不少酒。一进门见罗珂望向他善意地笑着，也不自然地咧了咧嘴，眼神马上错开去，打着哈哈到小桌上拿了根烟，点着要抽。
他应该从儿子口中得知了他和庄宇尘的关系，但又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这种关系。
“掐了！”从卫生间出来的大姑看到他在点烟，马上厉声喝止：“都要睡觉了还抽什么烟！”
大姑父嘟囔了两句，赶紧抽了一口然后还是听话地掐灭了。回卧室之前迟疑了一下，把着门斜过身子对庄宇尘和罗珂说：“今晚辛苦你们了哈，香烛纸钱什么的都看着点儿。”
庄宇尘点点头。罗珂赶忙说：“好的姑父，放心吧。”
大姑在卧室门口哼了一声，边在那张肉乎乎的脸上涂抹着什么边说：“他辛苦什么，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又回头指着沙发上剥桔子吃的二强，“你也别磨蹭！早点睡，明天还得使唤你跑腿儿买东西订饭店啥的。”
“你搞笑呢，”二强头也不擡，“这才十点多，我是睡不着，跟我哥再待会儿。”
“人家未必想跟你待着。”大姑说着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罗珂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这姑姑对庄宇尘和他似乎充满敌意。庄宇尘置若罔闻，继续一张一张往瓦盆里放黄纸。
那个二强也毫不在意他妈的话，吃完桔子跑过来在瓦盆另一边盘腿坐下，往里投了几张纸，从烟盒里抖出两根烟递给他们。
“别在这儿抽。”庄宇尘没接，告诫他。
二强倒也听话，笑嘻嘻的，把烟收起来扭了几下胖墩墩的身体，就神奇地往前靠近了不少。他见庄宇尘没看他也没有交谈的意思，就转而问罗珂：“嘿，小兄弟，你是干啥的，跟我哥怎么认识的，你俩多久了啊？”
老楼的供暖不是地暖，是暖气片。罗珂和庄宇尘后背刚好有一片，前面是一直燃烧的火盆，在这两种热量的烘烤下罗珂的脸很快就红扑扑的。
此刻更红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在读大学，跟他学琴来着，一年多了。”
“学吉他吗？他之前那位也是弹吉他的。”二强顺嘴说道，不知是不在乎还是真注意不到他们俩脸色的变化，接着说：“对了，那位还会唱歌儿。我之前吧，也跟我哥学过一阵子吉他，但我不是那块料，没那艺术细胞。”
“能不能别聊这些？”庄宇尘低声但严肃地说，看了二强一眼，说是瞪也不过分。
二强挠了挠头，嘿嘿笑。
罗珂勉强笑了一下，过了会儿忽然说：“我也会唱歌，也是乐队主唱。”
二强把几张黄纸覆盖在火苗上，乐了，“这不巧了吗这不是，看来我哥不改初心啊就好这口儿。哎别说仔细一看你跟他之前那位还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