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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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淅淅沥沥，罗珂抱着十五开卷帘门有点费劲，又不想放地上以免弄湿爪子，为难了一下。时亚杰马上走上前想帮他抱着，十五警惕地哼了一声。
“还是你来开门吧，”罗珂把钥匙递给他，“这狗不让生人抱。”
时亚杰没说什么，开了门。罗珂把十五放在屋里，转身跑出去拿它的碗，看被雨水浇得还挺干净，就甩了甩水珠放在原来的地方。
时亚杰将钥匙还给罗珂，看看自己湿了的鞋底说：“我还是不往里走了，免得把地面弄脏。”
“没事，门口地垫蹭一蹭就行，开店哪有不让人进来的道理。”罗珂拿纸巾擦干十五的碗，忙着给它倒水倒狗粮。
时亚杰去蹭鞋，罗珂站起来拿粘毛器粘着身上的狗毛，没人说话，除了雨水滴落的声音一片安静。罗珂感觉时间粘稠，流逝得非常缓慢，时亚杰好像蹭了一万年。他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真希望现在有顾客进店，随便咨询也好，可街上行人很少，都步履匆匆。
屋里有些暗，罗珂去开了灯。时亚杰在灯光亮起的时候终于擡了头，朝罗珂笑了下走过来。罗珂正想告诉他卫生间在楼上，时亚杰忽然擡起手在罗珂后肩处摸了下，罗珂一惊往旁边一躲，时亚杰也一愣，随后举着根狗毛说：“我只是帮你拿掉这个。”
罗珂今天穿了件月白色套头卫衣，那根黑色的狗毛非常明显。看清之后罗珂很不好意思，挠挠头打着哈哈，“那个啥，谢谢你。卫生间在楼上，我带你去。”
时亚杰没挪步，看着罗珂说：“你能不能不要如临大敌一样，我们不是朋友吗？”
罗珂更加不好意思，确实，时亚杰从未正式跟他说过什么，这个学期也没凭任何借口找过他见面，甚至都没再邀请他去打球。可能那份不知所起的喜欢，也会因为无望慢慢消融吧。
于是罗珂真诚感激地笑了下，“嗯，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时亚杰跟着罗珂上楼，慢慢扯出一个苦笑。是啊，他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他们只能是朋友。
去完卫生间时亚杰没急着离开，因为这次偶遇之后，不知何时还会再见。一起来的同学买完零食后过来转了一圈，见时亚杰没有回去的意思，自己先走了。
罗珂比之前放松了些，问了问时亚杰今年这次建模比赛的情况。
“还算顺利，成绩还没出。那位同学写论文的功底没你深厚。”
罗珂知道时亚杰成绩也不错，又问他有没有递交保研材料。时亚杰笑笑，说：“没有，我家里想让我出国，我还在考虑。”
“你要出国呀？也挺好的。”
“都说了我还在考虑。”时亚杰转了转椅子，目光却一直在罗珂身上，没话找话地说：“不过看朋友圈章愈好像在申请保研。”
“他啊，”罗珂撇撇嘴，“我屏蔽了他朋友圈，不知道。”
“肯定没你有把握，他没得过国家奖学金，就建模比赛获过奖，平时成绩也没你好。”
“我不关心那些，祝他好运吧。”
俩人又聊了聊学校里的事，也聊到了毕业旅行。在时亚杰谈兴正浓的时候，罗珂拿起手机看了看。时亚杰顿了下，问：“是不是你哥快下班了？”
“嗯，差不多了。”罗珂说着就弯起嘴角。
“那你要准备做饭了吧？”时亚杰上楼的时候，参观过他们的厨房。
“今天不用，他下班后我们要去医院看病人，说好了在外面吃。”
“谁生病了？”时亚杰好奇地问。
“我们店员，她怀孕了身体不舒服。”罗珂说到这儿停了下，犹豫再三还是问：“你以后会找个女朋友吧？”
时亚杰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笑低下头，说：“我不知道，也许吧。能遇到什么样的人，能对什么样的人动心，我也控制不了。”
“我的意思是，”罗珂想了想该如何表达，发现这个话题委婉不了，索性直言道：“找个女朋友肯定比找个男朋友好啊，不用面临那么大的压力。就，名正言顺的。”
时亚杰吸了下鼻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们这种人，因为以后一旦面临压力的时候，我们有退路。可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这样，我困惑了很久才慢慢自我认同的。”说完看向罗珂认真地问：“如果有的选，难道你愿意当同性恋吗？”
罗珂被问住了，少顷之后说：“我不知道。”
“是吧。”时亚杰叹了口气，“生来如此，没有办法。”
罗珂将下巴搁在交叠的手上，歪着头看外面的雨水，忽然说：“如果我哥是，那我会选择是。如果他不是，那我就无所谓了，哦不，那我就选当个女的。”
时亚杰好像被噎住了，眉宇间隐隐一个川字，看罗珂在那笑得甜蜜，勉强跟着笑了一下。
十五忽然坐起来，支棱起耳朵。果然几秒之后庄宇尘的车停在路边，嘀嘀按了两下喇叭，清晰而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