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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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到镇江的车次很多，就算站票也没关系，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一对出游的小夫妻要去餐车吃午饭，将座位让给这对母子坐一会儿。
罗珂让母亲坐着休息，他跑到车厢连接处望着车窗外继续出神。列车启动前外面好像有什么地方在施工，类似钻机电锯那种嗡鸣声像一群蜜蜂集体振翅低低传来，列车开出去后耳边好像还有。天空溶解了很多云朵，被稀释的蓝很淡很淡，笼盖着楼宇和土地。近处的景物飞逝一般闪过，列车很快。
罗珂拿出手机开始找兼职，曾注册过的几个翻译接单平台逐一查看，跟之前合作过的单位联系，在翻译小组群里询问。但凡翻译的活儿无论大小他都接，无论是相关专业文献论文还是展会资料或者企业商品介绍等等，看起来相对容易一些的中日翻译工作他也接，一时间消息不断。
回到家吃完饭，罗珂马上就回房间开始干活儿，间或沉吟思考翻阅词典，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罗母本来想等他考完带他出去散散心，询问了几次都被罗珂拒绝，还让她尽量别打扰自己。
罗母就跟下班回来后的罗父商量，怎么样才能让罗珂放松一下，心疼他怎么才考完研就接着要做翻译的兼职都不喘口气，需要用钱的话家里又不是不给。罗父想了一下说还是随他吧，等出分这段时间肯定心焦，忙起来总比无所事事要好。
圣诞节就由着它过去，庄宇尘不在身边罗珂更没心思过这种节。庄宇尘在学校附近长租了一个更便宜的房子，这样不用每天坐电车去学校，走段路就可以，只是看起来好像更小更破旧，还算整洁。他比罗珂还要忙，预科期间要学的东西很多，每天用来练习和创作的时间也不少，还要尽可能挤出时间打工。
俩人有空视频的时候经常说几句后就各干各的，有时候会挂掉，有时候就放在旁边不时看上一眼聊以慰藉，根本没时间捧着手机卿卿我我。到了元旦那天晚上，聊完几句之后庄宇尘忽然叫住罗珂，让他等下再去忙。
罗珂现出笑意，“哥哥，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我也一样。”
“想是肯定的。”庄宇尘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多了些严肃，很认真地问他：“我听闻国内出现了一种肺炎，是吗？可能有传染性。”
“是吧，”罗珂咬了口苹果，“我看见董飞说了，不过没怎么关注这些。”
庄宇尘在日本都看到了这样的新闻，罗珂依然没那么着急，也没意识到这种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庄宇尘嘱咐他出门必须戴口罩回来注意消毒，他先答应着，又随口说：“可我没有口罩啊。”
“是不是不好买到了？”
“嗯。”罗珂将手机放在桌子支架上，揉揉伏案过久发酸的肩膀，说：“我妈今天去药店买药时想顺便买一包，她年底清棚顶灰的时候要带，药店说没有货。”
“这边能买到。”庄宇尘忧心忡忡地说：“明天我就买点给你们寄过去。”
“那快递费得多贵啊！”罗珂晃着脑袋摇头，劝阻他：“你不要寄，有那钱你留着吃点好的，别天天啃饭团吃便当。口罩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过阵子就有货了，人们就是蝎蝎螫螫的。我妈说他们非典那会儿抢购了好多盐，结果吃了好久才吃完。”
“你别不当回事。”庄宇尘皱上了眉头，“已经出现了，戴口罩总比不戴好，也没多少钱。”
“唔，你不要急着邮寄，我可以在网上买。”罗珂依旧不以为意，看了下时间，赶紧提醒他：“哥哥，你那边新年了。”
“我不过这边的新年。”庄宇尘看着他，“我跟你一起过。”
“那还有一个小时。”罗珂咽下嘴里的苹果，果汁在他唇上亮莹莹一层光。
“手机就放那吧，今天不用挂。”
罗珂继续他的翻译工作，庄宇尘在学习，偶尔传来翻书的声音和书写的沙沙声。有那么几个瞬间罗珂觉得他们依然在琴行二楼并肩学习读书，只是腿再想搭过去的时候，身旁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