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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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春天紧紧固定在树枝上的叶子在深冬逐一飘零，看着像某种解脱，落叶纷飞。罗珂在这样的景象和温度中想起北方的秋天，他呵了呵手驻足了片刻，向长街尽头望过去，依稀仿佛看到有个少年专门踩着落叶走，因为喜欢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笑得嘴边白气一团一团，头顶的毛线帽大绒球一晃一晃。
仔细看看并没这样的人，街上鲜有的几位行人都戴着口罩步履匆忙。罗珂拎着超市购物袋继续往回走，上楼前又回头朝街上看了看，这次他没能看到十九岁的他自己。
放下东西罗珂发现冯跃给他发了几张十五的照片，之前都是宋念时常发照片过来。罗珂一一仔细看过，小狗还是那么憨态可掬，道谢后顺便问冯跃什么时候拍的。
——刚拍的，我刚喂完，它们现在跟我也很亲，嘿嘿！
背景是宋念住处。罗珂又问——念哥没在家吗？
——他前几天回了老家，偏偏那边有疫情被封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好之前他给了我一把钥匙，不然小狗们饿上那么多天可怎么办呐！
罗珂叹了口气。他看到过几次这样的新闻，因为主人回不来宠物被饿死，或者主人确诊宠物也被强行拉走处理的新闻，这让也养过小狗的罗珂心里格外难受。
除夕很快到来，不知那些日夜赶路的人是否都能赶得上团圆。
罗珂给自己准备的年夜饭不算太丰盛，但也凑了个四菜一汤。同租房的小哥回老家了，今年物理意义上只有他一个人过年，但精神上不是，他跟庄宇尘说好了要开视频连线过年，一起守岁。
好多事物都从线下变成了线上，过年也能如此。
庄宇尘买了瓶红酒，桌上一盒寿司一盒天妇罗。罗珂拿着罐可乐跟他对饮，因为庄宇尘不让他一个人的时候喝酒。俩人边吃边喝边聊天，话题不断，暂时忘却了异乡孤苦。
罗珂见他喝完一杯马上又倒了一杯，还冲着镜头朝他晃晃，便随口说：“酒发红，在杯中闪烁。”
庄宇尘笑了，“我又不会喝多，你还拿圣经里的话来点我。”
“你连这都知道啊！”罗珂剥好了一只虾，冲着镜头秀了下才放进嘴里，“我是偶尔看到的，整本圣经没读过。”
“我倒大致读过，相比来说更喜欢佛经。”
罗珂知道他没有宗教信仰，他读那些就是兴趣使然，想了想说：“现在我们不能见面，我觉得我已经把你当成信仰了。”
“我就是个凡人，何德何能。”
“我是想说那种虔诚，我体会得到。你看世间人信佛祖信上帝信真主，他们都没见过却依然爱得热烈，我大概就是那种心情，何况我曾真实地拥有过你。时间和距离根本不算什么，你于我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你在我心里呢。”
庄宇尘被他这番表白弄得少见地有些不好意思，放下酒杯说：“我有那么好么，我常常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当然有，你特别好……你值得。”罗珂没喝酒，腮边也有点红，看着裂痕横亘的屏幕傻乐。
“说到信仰，有首歌就叫这个名字，你会不会唱？”
罗珂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听过，有印象，但不熟。”
“听一遍，你肯定就会了。”庄宇尘兴致颇高，“你找来听听，我去拿吉他，等会儿给我唱。”
罗珂拿过IPAD找歌，偶尔有几声过年祝福消息叮咚，他快速回复后开始认真听歌。听着听着看着IPAD的大屏幕忽然一拍脑袋，为什么不用这个登录微信呢，这不比那又小又裂的屏幕好多了吗。
于是他赶紧切换，等庄宇尘回来后重新发起邀请。庄宇尘问他怎么换了设备，罗珂说IPAD上看的人更大，没提手机屏幕坏了的事。
庄宇尘打工回来得晚，吃吃喝喝聊了这么半天，很快零点钟声敲响，农历新年到了。
这边是零点庄宇尘那边是凌晨一点，罗珂问他困没困，庄宇尘拍拍怀里的吉他说不困，挑挑眉毛拨了下弦，“我给你伴奏，我想听你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