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的过客
赵归鸿吃了棣伟给的药丸,身体的疼痛得到很大的缓解。他来到化星的房间:“星儿,陪我去一个老地方吧。”
化星:“你今晚还是好好休息,等留魂记的事结束后,我们再去也不迟。”
“虽然明日,仙界便会开始进攻东临深涧,是我们取留魂记的最好时机,但也还是会遇到一定的阻力。到时候对战,难免受伤,又得修养一阵子,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所以,我不想等,今日就去吧。”
化星也不再拒绝,想必自己的事,给他的压力也很大:“好吧。”
赵归鸿拿着棣伟的符纸,从东临深涧直接瞬移到了人间的镐京城外。
东临深涧外的仙界戒备人员,对此毫无察觉。毕竟此处是棣伟的东临深涧,要想避开仙界人员,传送两人出去,一点也不难。
化星看着熟悉的镐京城外:“原来你想回家看看。正好,我也想祭拜一下阿爹阿娘。”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祭拜完沈伯钦和赵雪倪,化星问他要不要回家看看。
赵归鸿:“此时日头正盛,赵府该忙的人,也正忙着。晚些回赵府吧,晚间大家也都空闲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赵归鸿将手伸出,示意化星将手给他。化星欣然同意,彼此两手交握。他带着她腾飞到了天眼。
化星看着烈阳高照下的天赐之眼,映射着太阳的光线,将成股成股倾泻而下的瀑布,演变成整匹整匹的水光彩衣。
瀑布水流倾泻而下的声音,依旧宏壮,似千军万马驰骋沙场般奔驰咆哮,还是那么让人心生澎湃。
赵归鸿牵着她,腾飞而下,来到瀑布的底端。
瀑布的水花从峰顶冲击而下,砸出万千水花,和无数水雾,犹如云海浩渺;万千水花完美的折射艳阳的光彩,此处因此变得橘黄胜火,两人的脸庞被映衬得透亮无比,仿佛退却凡体,即将成神而去。
赵归鸿看着沉浸在景色中的化星,难以忘怀与她第一次来时,她站在流光溢彩的水雾中,对自己微微一笑的容颜,胜过了她身后流光溢彩的瀑布。
如今,这个舒心爽朗、即干净又纯洁的笑容,再次挂在她的脸上。因为额间的图腾,她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赵归鸿因为她的笑容,嘴角也始终挂着微笑。待她欣赏够了,他带着她来到了深幽谭中,光线立马暗了下来。
他们两人相依围坐在潭水旁边的石头上。
赵归鸿:“在你没有回到赵家之前,我常常在这里修炼,等着你归来,等着阿爹醒来。而如今,你,早已经回来,阿爹也早已经醒来,我觉得我也算是圆满了。”
化星脱口而出:“这就圆满了?那我们成婚,算什么?”
赵归鸿:“算美梦成真。”
化星的脸,在幽暗下红润起来。
赵归鸿:“星儿,你父君母神皆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注定了你生来不凡。你只要心正且坚,将来也必定成就属目。那么,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注定达不到你的高度。自然,很多人都会成为你的过客,而不能与你并驾齐驱,更无力伴你左右。”
化星有些懵:“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想说什么?”
赵归鸿将目光从潭水中收回,看着化星:“我的姑姑赵雪倪,姑父沈伯钦,他们就是你的过客,他们不会再陪着你,但你依旧继续活了下去。还有你的父君和母神,他们给了你生命,但从未陪伴过你成长,你,依然长大了。甚至你要寻找的阿木,一直没能陪在你身边,你,依然从凡间走到了仙界。他们,都是你人生的过客。路,从来都是你自己在走。”
赵归鸿借着幽暗的光,仔细看着化星的反应,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因为,他也即将成为她生命的过客。
化星内心莫名的酸涩而疑惑:“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赵归鸿:“不要因为姑姑、姑父的死;也不要因为将来知晓你父君和母神殒落的真相;或者将来寻不到你的阿木;而生了心魔,毁了修行的前途!你要心正且坚,坦然面对所有的生离死别,走好自己的路。”
化星释然一笑:“放心吧,在初次听说父君和母神的事的时候,你就说过类似的话了。我会将过往坦然的放在心上,顺其自然的知道未知的事情,随缘了断恩怨。不会刻意寻求答案,不会执着力所不及的事,也不会刻意去报仇。我一切随缘,你可安心?”
赵归鸿将她抱在怀里,忍住喉间哽咽:“我安心,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化星越来越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你是在害怕明天取留魂记?”不然他为什么忧思这么重?
赵归鸿:“不怕,只是活着,就会发生很多事,遇到很多事。取出留魂记后,才是你修行的开始。既然是开始,就要对过往试着放下。”
化星微微一笑:“所以,你是帮我对过去,做一个总结?”
赵归鸿将她抱得更紧,恨不能将她嵌入身体。他不是做总结,而是对自己的死讯,给她做心理防御。他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他的死讯,但纸包不住火。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暗示,至少,她此刻还能快乐无忧:“是吧。”
化星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松一下,我被你勒得慌。”
赵归鸿的眼眶在幽暗中,酸涩微红:“星儿,我有些累,我想睡会。”说完不等化星同意,他就靠在她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化星望着腿上的人,在幽暗的谭中,依稀能看清分明的轮廓,浓郁的剑眉,笔直的鼻骨如刀刻般分明,唇若一线,透着五分儒雅五分霸气。她抚摸的这张脸,称得上丰神俊朗。
赵归鸿感受到她的触摸,微凉中透着柔软,如一碗冰镇倒入沸油中,激起他心中的涟漪。他将手覆盖上她的柔荑,睁开眼睛看着她:“星儿……”
化星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嗯?怎么啦?”
赵归鸿坐起身,双手捧住她的脸:“我的星儿,”说完便覆盖住她的唇,她心跳如鼓,也试着迎和。
此举,更加激发他对她的情玉,他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了他曾今居住的洞xue里。
时间悄悄流淌,化星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松开她,并点了她的昏睡xue。
待化星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东临深涧,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此时,已是第二日,她赶紧整装待发。来不及追问,她是如何在深幽谭里睡着了,也不知何时回来的。
仙界已在东临深涧外叫阵,为首的正是金木水火土的五大宗主,还有干兑离震、巽坎艮坤的八大派主。
而大仙宗除了战王、王后、大宗王外,几乎倾巢而出,连曾经伺候过化星的仙婢都在列。
化星、赵归鸿、棣伟悄无声息地的出了深涧,来到了木仁宗。三人在神隐符的支撑下,根据阵法排布,确定好阵眼的位置。发现阵眼与其他四宗一样,都被选在宗室祠堂,祠堂内也挂着一幅神像画。
化星怔愣在画像前。她看见过其它四宗的四副神像画,神像画上都有落款名字,分别是金韧神尊、水溢神尊、盛火神尊、坤土神尊。而这幅画像,落款的是:木繁神尊。
画像上的木繁神尊,是一位年轻女子。她身穿草木一样鲜绿的衣衫,衣衫上点缀着祥云,看上去充满生机,又祥和。她的眼眸透着暖阳般的光,嘴角微翘,笑容温婉而慈爱。
画上的女子,是化星在梦中都不会忘却的人。
赵归鸿看着眼眶湿红的化星,担心不已:“星儿你怎么啦?”
棣伟也在一旁担忧着。
化星回过神来,收拾起情绪:“这幅画像中的人,就是将我养大的阿木。原来,阿木,全名木繁,是五行中的木繁神尊。”
赵归鸿和棣伟都震惊了。
尤其是棣伟,他知道五行神尊连同日、月尊上,都早已经在上古大战中殒落。如今的五大宗,就是五大神尊一代代传下来的弟子。
为什么独独木繁神尊活着?活着为什么不现世?偏偏却又抚养了阿星?
化星:“我没事,我们开始吧。”待留魂记取出,她修炼一定要再勤奋些,再刻苦些,这样,也许能早点接阿木和父君回来。
棣伟一气呵成,阵眼迅速布下。他立即启动传送符纸,三人瞬移到大仙宗。
就在阵眼布下的瞬间,也就是阵法大成的下一刻,整个仙界的空气开始翻滚涌动。接着,仙气从四面八方,以光速汇聚在大仙宗,交汇杂揉成一股庞大的仙气柱,最后,直击彩云间,将天冲破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向下涌出层层黑云,将整个天空的彩云尽数淹没覆盖,天地变得昏暗。且有电光火石在黑云中不断闪现,天空频频发出碎裂声。
下一瞬,整个大仙宗头顶的天,突然罩下厚重的黑幕,黑幕散发着浓厚的黑压力量,不仅将大仙宗淹没,更将大仙宗外的一切吞噬。
棣伟启动的阵法,真的不只是取出留魂记的阵法!而是那个网络了七宗八派的连环阵法。
这个连环阵法,吸纳了整个仙界的力量,冲开了九重天的黑压,天地似乎就要倾塌!
而棣伟布阵之法,来源于战王,所以,战王到底是要干什么?要覆灭整个仙界?
不,绝不可能!
赵归鸿身处浓郁的黑压之中,额间冷汗直流,不仅身体要碎裂,灵魂要出窍,原本充满裂缝的元丹,正在一丝丝被拉开,此刻裂成了千头万绪,犹如一朵绽放的绒球花。元丹好似下一瞬,便会彻底碎成渣渣。
化星也感觉身体在黑压中被撕扯,灵魂要被生生剥离,惊呼:“阵法不是借用的仙界之力吗?为什么这股黑压,像是阿木说的九重黑压!”
棣伟大喊:“正是九重黑压!但黑压力量不弱于仙界之力,也可抽取留魂记!阿星,启动你的天玉螺,快!”
化星照做,抛出防御仙器天玉螺,人才好受点。
她看着天玉螺外,棣伟用神魂之力形成的护盾,受到黑压的侵蚀,支撑得艰难。
还有公子鸿,金胶带虽然也帮他抵御黑压侵蚀,可是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整个人呈现出极大的痛苦之色。
化星:“不!快撤了阵法,黑压不仅侵蚀我们,更涂炭生灵。取留魂记,我们再做他法。”
棣伟:“阵法不仅仅是我们布下的那个了。除了仙祖,无人能控制眼前的形势。形势如此恶劣,仙祖会出来收拾的。”
棣伟边说,边解开化星的天玉螺,直接将赵归鸿一掌也推进了天玉螺中:“公子鸿,在里面守好阿星。”
化星赶紧扶住踉跄的公子鸿,她竟不知天玉螺,还能容纳主人之外的人:“棣伟,你也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