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第30章

晏温下了命令,没过多久薛念就来报,说是白煜已经将柳三娘抓住。

白煜去的时候柳三娘正收拾了细软打算跑路,被他在酒楼后门抓个正着,现下这人已经被白煜关到城郊一处荒废的宅子里了。

而京中关于公主的流言,因为没了源头,且朝廷下旨对谭逸游街,众人的注意力便被谭逸之案吸引了过去。

毕竟谭逸平日无恶不作,大多数百姓都深受其害,对其恨之入骨,如今一听他要被游街,各个都拍手叫好,拿了臭鸡蛋烂白菜之类的等在自家门口。

这时恰好裴家也出来澄清,说是裴家二公子自来洁身自好,从未与旁人订过亲,自此,早晨那短暂的流言便彻底是不攻自破了。

晏温安排好一切,又派人去给谭国公府递了封信。

原本老谭国公还打算拿着先皇赐的手书到宫里闹上一闹,看了晏温的信后也偃旗息鼓,直接将谭逸作为弃子不管了。

到了用完晚膳之后,白煜又来了趟书房。

一进来他就长舒一口气,好不畅快的样子,“哎呀,今日这游街示众看着当真过瘾,我还从未见过谁被游街时这么热闹呢!可见这谭逸平日里也当真是坏事做尽了!”

晏温手下笔未停,语气里也带了笑意,“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还是这般爱看热闹的性子。”

白煜不以为意,他虽是太子的表弟,但因为成婚早,如今孩子都两岁了,但爱看热闹与年纪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煜喝了口茶,“殿下莫说我了,方才我还见裴家二公子带着公主也在酒楼看热闹呢,我——”

“他们也去了?”晏温猛地停笔看向他。

白煜有些不解,“是啊,我压着谭家那混蛋路过的时候,嘉宁还在二楼窗口跟我招手呢。”

他又道,“想来今日这流言并未影响到她,谭家也没吭气,还是太子殿下手腕厉——诶?殿下,你去哪儿?”

晏温一边朝外走,一边道,“孤还是有事,就不留你了,你待够了就让小顺子送你出宫。”

白煜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脚步匆匆而去的太子和抓了披风跟在他身后的李福安,视线一扫,瞧见书案上那只太子用过的笔因为放得匆忙,早就将底下的宣纸晕染了一大片黑色。

他挠挠头,坐下又喝了口茶,总觉得方才太子的口气像是动了怒,只是太子自来温和,他已许多年未见过太子发脾气了,又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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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谭逸被游街,今日的长安街格外热闹,两旁酒肆茶楼灯火辉煌,街上行人挤挤挨挨,路旁的小摊贩也比平日里要多了一倍。

沈若怜和裴词安并肩走在人群中,小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脸颊因为激动还有些泛红。

“我已经好久未见过这么热闹的京城了,今夜那个冰糖肘子好好吃,改日我们再来吃吧!”

裴词安扬了扬手上提着的东西,无奈笑道,“公主,劳驾您先回去将这些东西吃完再想旁的可好?”

沈若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太久没逛街,一时没忍住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昨日她差点儿遇险,脚伤又复发了,但所幸不是很严重,今日起来便觉得好多了。

原本她打算今日再在府上休息一日的,然而一听说京城要对谭逸游街示众,瞬间便坐不住了,一等到裴词安从城外回来,她就拉着他跑到酒楼去看谭逸游街。

此刻游街的队伍散了,他们也从酒楼一路逛着朝公主府走去。

公主府离酒楼不远,两人未走多久便到了公主府大门所在的巷子口,沈若怜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一群小孩追逐着从街那头跑了过来,横冲直撞地险些撞到沈若怜,裴词安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公主当心着些。”

沈若怜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道了谢,两人继续朝前走,很快到了公主府门口。

朦胧月色中,沈若怜的脚步一顿,远远地看到公主府外停着一辆华贵雅致的马车,她认出那是东宫的马车。

恰在此时,似乎是看到他们回来了,晏温从马车内施施然走了下来。

沈若怜和裴词安对视一眼,裴词安先她一步上前行礼,“殿下。”

沈若怜也回过神来,强忍住想要直接冲回公主府的冲动,磨磨蹭蹭走过去,攥着衣角,语气里透着紧张,“皇、皇兄怎么突然来了?”

公主府的大门开在梧桐巷内,巷子里一共只有三座府邸,公主府是最里面那座,此刻巷子里隔绝了主街上的热闹,月辉照下来,显得愈发冷冷清清。

晏温的视线从沈若怜身上的藏青色披风上扫过,又看了眼裴词安手里提着的酒坛,缓缓勾起唇角,“孤很好奇,裴卿对于今日发生之事,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沈若怜愣了愣,眨着清凌凌地大眼睛看向裴词安,“什么事啊?”

裴词安面上僵了一瞬,低着头没看她,而是对晏温道:

“殿下此前对臣早已叮嘱过,是臣大意了,未将此事处理好,还请殿下责罚。”

沈若怜一听,愈发一头雾水,忍不住焦急道:

“词安,皇兄说的是什么事啊,你办岔了什么差么?”

见他迟迟不说话,沈若怜又看向晏温,“皇兄,词安做了什么啊?你当真要罚他么?”

在她看来,裴词安和白玥薇一样,都是她在宫外最好的朋友,她知道若是正事,皇兄作为太子,对于臣下要打要罚她无权置喙,但就是想要弄明白一些,看看能不能罚得轻一些也好。

其实今日就算是换了白玥薇,她也会这般问的,然而她不知道为何,她问完后,晏温的神情好像更不豫了。

小姑娘的嗓音软软糯糯,月光照在她白净粉嫩的脸上,晏温能清晰地看到她紧锁的眉头,那双波光粼粼的眸中写满了关切和着急。

他不动声色地长舒一口气,看了半天远处街上穿行的人群,才对裴词安道,“你先回去,明日进宫来找孤。”

沈若怜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晏温先她一步,盯着她冷声道,“你跟孤进来,孤也有话要问你。”

说完,再不多看两人一眼,径直转身率先进了公主府。

沈若怜张着嘴呆在了原地,直到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公主府的朱漆大门之后,她双肩一垮,长长地叹了声气,一副吾命休矣的样子。

“哎……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裴词安被她这样子逗得有些想笑,但转念一想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没有处理好。

他从京郊回来时,流言已经消失了,他本来是想立刻进宫找太子说明情况的,但却被公主半路拦住陪她去了街上。

裴词安也跟着轻叹了口气,想着明日去了宫里定要跟太子好好解释一番,若不然如何让太子放心将妹妹交给自己。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我皇兄这么生气啊?”

晏温对待臣下一贯仁厚恭谦,沈若怜很少见到他如今日这般样子的时候。

裴词安笑着安抚她,“不是什么大事,公主不必担心,快进去吧,殿下还在等着你,我今日就不送公主进去了。”

沈若怜鼓了鼓脸颊,想着自己今夜恐怕还麻烦着呢,也就没心思管他了,懒懒挥手同他道别,“那好吧,那你路上慢点儿啊,我先进去了。”

裴词安笑道,“公主去吧,我看着公主进去我就走。”

沈若怜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总觉得面前的朱漆大门像是一只吃人的巨兽,她每走一步,便紧张一分,步子也更沉一分。

直到站在门口,她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了,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仍然立在原处的裴词安,这才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晏温负手立在大门进去的台阶下等着她,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佛珠,听见身后“哒哒”的脚步声,他侧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朝前走去。

沈若怜吐了吐舌头,快步跟到他身旁,放轻脚步,就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很轻,不敢发出半分声音,似乎这样他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一样。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偌大的公主府中此刻寂静无声,唯有悠远的虫鸣声从不远处的花丛中传来,远方隐隐有挂在廊下的灯笼亮着昏黄的光晕。

风一吹,光晕摇晃,鼻腔中霎时充盈了海棠花的香气,以及……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

沈若怜擡眼瞧了瞧面前铺满清辉的青石板路。

月光将她和晏温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两个微微发着幽蓝的黑影一前一后从青石板小路上掠过,男人的影子颀长英挺,衬得旁边那个原本就小的影子越发娇小。

春日里的夜晚温凉静谧,夜风不急不燥地吹抚着,沈若怜偷瞄了眼旁边男人俊美的侧脸,觉得自己心里又不受控制地窜起一丝久违的悸动。

那悸动同从前她对他情窦初开时的火热爱慕不同,只是一点细细的、浅浅的异样,像是春日湖畔柳枝轻点湖面荡起的涟漪,又像是烧尽了的柴火被风一吹,重新亮起的那一点星火。

只是如今她早已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

沈若怜重新低下头去,轻咬着下唇,默默放慢了些脚步,落在他身侧偏后一些的位置上,不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情绪。

一直到进了院中,秋容迎了上来,沈若怜才扯了扯唇角,重新挂起一丝笑容,对晏温道:

“皇兄先去屋中坐坐,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晏温的视线落在她裙摆的某处脏污处,淡淡应了一声,看上去心情仍然不是很好的样子。

沈若怜才管不了这么多,飞快从他眼前逃离,跑到了偏殿里,自己找了身衣裳换下。

方才在酒楼的时候,她喝了些酒,晕乎乎的一个没注意打翻了菜盘子,菜汁洒了满裙子都是,所幸回来的时候,裴词安将他自己的披风让给她披着,这才将那脏污遮住了。

她将换下来的脏衣裳扔到衣篓,又仔细把裴词安的披风叠好,然后仔仔细细在铜镜前漱了口,确保嘴里没有酒味儿,之后又磨蹭了好半天,这才不情不愿地朝正屋挪过去。

秋容在屋外守着,见她过来,一脸担忧地对她挤了挤眼睛,似乎在问太子殿下为何这么晚过来。

沈若怜心里又是一声长叹,神情愈发丧气,对秋容小小地摇了摇头,她也很想知道他因何而来啊。

她慢慢走到门边,擡手想要推门,然而手刚放在门上的时候,她心里又生出了一丝退缩,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心虚、慌乱,还有一丝……紧张。

正当她犹豫着不敢进去的时候,晏温清润的声音似一缕凉风自里面传了出来,“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沈若怜一个激灵,不敢再磨蹭,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把门带上。”晏温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听她进来,头也不擡淡淡补充道。

沈若怜咽了咽口水,听话地转身将门阖上。

“过来坐。”

沈若怜点点头,“哦,哦。”

她视线在房中转了一圈,打算挑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过去坐,然而视线扫过晏温的时候,她猛地僵在了原地,面上血色一瞬间退了个干净,随即又刹那胀得通红。

她觉得自己现在气血上涌,眼前隐隐发黑,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

——晏温拿在手中,正在翻着看的,是她昨日夜里看过的那本春//宫//图。

沈若怜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他面前,不,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她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绞着帕子,因为羞赧和困窘,眼眶不由又开始发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良久,晏温面容平静地放下手中的书,定定看向她,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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