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宵先是做了一个苦大愁深的脸,随后却又噗的一下笑了出来,两手摊摊:“大娘子,你当真猜不到我要救的人是谁?”
“我哪能猜得出。”白昔尘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不是那样。
程宵自知斗她不过,语气带了一丝埋怨:“您这是非要自个儿招呀。”说完,她重又坐正身子,手撑在腿边,这样的姿势让人觉得正经了很多:“大娘子,您那么聪明我的目的哪能瞒得过你,虽然我来历不明身份不清,可对您我没有任何坏心思,只是有些话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和您说清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能不能请大娘子你先帮我一个忙?”
“你说。”她态度认真了,白昔尘也不再逗弄。
程宵心里有了些底,她想了想忽地起身手脚并用换了坐处,这动作一气呵成极为快速,待坐定后还险险地舒了口气。
白昔尘转过了头,这突然的举动叫她的眼瞪得略大了些。
程宵尚未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屁股再挪了挪,转头刚想要俯耳去说,马车忽地一晃,人没稳往一下就冲了过去。
“呀。”程宵本能地惊叫了声,手倒是飞快地做出了反应擡起撑住了车厢壁,身体半趴好在没有直接摔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个颠簸,胃猛地一阵翻腾,另一只手极快地捂住了嘴,可这一来重心又不对了,‘啪’到底还是摔了下去,撞击带来的痛叫她没能忍住,“哇。”这一下嘴里吐出的不止是叫声,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吁~”青竹听到里头动静,忙将车停了下来,她急急掀帘往里看,酸臭的味道最先扑面,然后映入眼中的是狼狈不堪的某人,和缩坐在角落脸色铁青的大娘子。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厚道些,乐极生悲这四个字用在此时的程宵身上,大概是再精准不错的了。
有间客栈前,早上离去的马车重又返了回来,孙二娘抄着手倚在门边上,一副金镶玉的作态,等见着人下了马车,笑着迎了过去:“我还当你不会回来呢。”近了才注意到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白昔尘脸上没有表情,摆摆手示意莫要多问:“让人多准备些热水。”说完自顾自地往里头走。
孙二娘愣了那么一拍,正好车上另两人也都脚步虚浮地走了下来,一个手撑着车壁喘气,另一个打着飘往茅房艰难走去。一挑眉,转了身跟着往里头去。先吩咐伙计烧热水,进屋,关上门后,人凑了过去压低声:“你来癸水了?”出门前还洗过一回,突然杀回来急着要用水,难免就想到了女人那档子事。
白昔尘神情一僵,顿了下才郁郁地指了衣下摆:“脏了。”
孙二娘这才顺着往下看,白色的料子上染了那么一块,就些哭笑不得:“早上出门时不是说已经不晕了嘛,啧啧,竟然还吐到你身上。”边说边还量了量位置:“你呀,就该扔她到别的车里坐。”
白昔尘无力地闭了闭眼,这鸡同鸭讲的感觉真叫人憋屈。
孙二娘见她脸色实在是难看,收起了调侃的心思,“好了,你也别生闷气了,坐着等会儿,我去催他们快些。”说完转了身往外头去了。
等人走后,白昔尘抚额,手擡起指尖按在了还有些生疼的唇边。
程宵手扶着梯子一步步向上,嘴里满满全是怪味,一擡头那满脸戏谑的女子站在面前。
孙二娘原是想再戏上几句的,可见这人苦着一张脸,身上又弄得那样狼狈一时倒没了兴致,“快回屋吧,我叫人备了水,还是原来的那间。”她难得好心了一回。
“哦,谢啦。”程宵慢慢向上,等同肩时很是识趣地让开了些,又忍不住问了句:“大……大娘子她,有没有生气?”
这忐忑不安的可怜相叫孙二娘的心难得地又软了些:“别担心,她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说完快步下了楼。
程宵站在楼梯口,看向了大娘子的那间房。真的不生气吗?此刻满脑子都是在车厢里,自己一个劲儿的道歉,对方寒着能冻死人的脸一言不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