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谢家的宅子和洛家的隔了四条街，待洛家的马车在谢家正门停下后，洛宁先从车厢里走了下来，仰头看了看那悬挂着的门匾。
管家早早守在外头相迎，客套几句就请人进了门。
谢家祖辈世居此处，老宅子修缉得相当有规模，一路过去虽已是冬季万物凋零的时候，仍能够从细节上看出设计的精心。
待到了大厅谢夫人早早就等在了那边，她是个长得明媚五官大气的人，穿着一身绣金纹镶兔毛的红袄，看到洛宁笑着迎上来：“大忙人，可算是把你给请来了。”
“前些日子身子不太利爽怕把病气带过来，这阵子家里头事又多了些，正想来呢哪知你先下了帖子。”洛宁脸上带笑都是用惯了的套路。
都是老资格的人谢夫人也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你肯赏脸就成，里头早就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她不再多废话直接就带着人往里头去。
洛宁便跟了这去，进了戏厅见里头桌案上茶点小食都准备好，就只有她们二人，便开口问道：“就只有咱们？没别人过来了？”
谢夫人一笑：“我请了你，自是不会再邀别人了。”
洛宁眉微一挑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也不多话客随主意坐了下来。
谢夫人坐到边上同样不说手一挥就叫人开场。
那戏文算不得难懂，初时倒也没觉得怎么样，台上演的是两名女子进庙烧香时偶尔相遇，一见如故相谈之下很是欢喜便引以知已，后来又互相换了帕子相约日后再见，演的正是那有名的《怜相伴》。
洛宁面上不显心头却是突突直跳，余光偷瞄了眼边上的谢夫人，见她眼媚含情唇畔带笑很是专心地看着戏台上的人，一时猜不出到底是何用意，也就只能沉住气继续往下，起先她心中还有些烦乱，待看到后头那台上的两名女子处在一块时低语缠绵，分开后又各自相思，那曲那词那身段无一不叫她看得入迷，恍惚间那台上二人竟不再是剧中人，她们变成了自己和纪宁的模样，在那儿诉着衷肠商量着相守之法，到最后剧情急转，那原着中原是一夫二妻共作了佳话，这边却是丈夫出门遇难，最后二女成了一双。
待停了鼓点台上伶人谢了幕，洛宁一双眼仍没法从台上挪开，恰在这个时候，谢夫人开了口：“妹妹觉得这戏如何？”
听得她问洛宁这才回过神来，她浅浅一笑：”姐姐精心调教的人儿，自是不一般的，唱念做打身段非但不比外头的差，还略胜了几分。“
”我问的可不是这个。“谢夫人听她夸讲却毫不在意，”我问的是这剧儿编排的如何？“
洛宁摸不准她的用意，自然也就打起了太极：”这《怜香伴》外头倒也有演，今儿看了这改了结局的，倒是与众不同不落俗套。“
谢夫人斜眼看了她一下笑而不语，伸手取了茶拨弄着盖子却是不喝。
那一声声的响儿传到洛宁耳中，她的心也跟着一下下地重了起来，好在她并非寻常女子，遇上这样的事儿还是相当沉得住气的，略做思量她索性顺了身边人的意主动摊牌：“姐姐今儿叫我过来，当真只为了叫我看这一出戏？”
“自然不是。”谢夫人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只是，在我说话之前，我还想先问妹妹几个问题。”
“但问无妨请说。”洛宁很是爽快。
“妹妹对眼下的生活可满意？”谢夫人侧头直视对方：“这儿只有咱们俩说的话不会有第三听，我不想听虚的。”
洛宁听她这样说还是快速看下了四周，她和谢夫人虽相识却还至于到推心至腹程度，然而她也晓得不能太过敷衍略做思量她诚恳道：“累却也满足，偶有怅然之时却又觉得能不被困于一方天地之内付出也算值得。”
她这话谢夫人听了倒也满意，她轻颌首感慨道：“我这几年也时常有这样的感觉，说来几年你也没少让我累着，”言到此处她微一笑：“不过，你没将我赶尽杀绝，留了我一席之地，真不知该谢你还是怨你呢。”
提及此洛宁有些尴尬，永州酒水原是谢家一门独大，细计较谢老爷之所以弃永州到京城也是和她洛家抢生意有些关系的，也正是这样在得知谢老爷在京收了二房弃谢夫人于不顾之后，她动了恻隐之心，并没有刻意打压反而留情让出了机会，现在叫人这样说起，她也只能打哈哈：“姐姐说笑。”
“是不是说笑你心里明白。”谢夫人白她一眼：“我再问你，妹妹觉得身为女子如何才算幸福如何又算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