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都是司机跑一跑,倒是你,生着病还想着工作,”乔香寒嘴上埋怨着,笑容很柔婉,有些欲言又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没,就是染了风寒。斯雷格的香水快卖完了,”韩墨骁转开话题,“我回头让人去欣日再进一点,上次订的那批冬衣也快到了,仓库里的手提包也……”
“那些都不急,”乔香寒想了想,“欣日那边有一些化妆品新品,你眼光好,下午过去选几样回来商量一下进一批货,眼下正换季,后面还有元旦和春节,都是不错的销售时机。”
“那正好,”韩墨骁点了下头,“我正考虑找些新的产品和香水做成礼盒,捆绑销售。”
和乔香寒又交谈了几句,韩墨骁便回了自己办公室,又花了大半天时间把销售方案细细改了拿给乔香寒,见时间差不多,便动身去了欣日。
香玉离欣日不算远,坐黄包车或公共电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电梯到达的铃声响了一下,韩墨骁站在一旁垂着头等着电梯里的人出来,心里还盘算公事,白蔓代言了一款雪花膏要上市了,不知道欣日的货到了没;还有经典的红胭脂唇膏也要进一点,那个颜色特别显白,蒲州的小姐和少奶奶们都喜欢。
“韩先生,”琼斯一出电梯便看到了他,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梁今曦在他身后出来,见了韩墨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琼斯还是那么热情,过来跟韩墨骁握手寒暄,又关心他的病情和身体,几个月过去,他早就不在乎当初被这个漂亮的中国男人拒绝过的事了。
韩墨骁和他聊了两句便道了别:“我还要去楼上选品,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着,他让开道,微微垂着脑袋等着几人过去。
梁四爷路过他,瞥了一眼他身上的长袍后站住,声音依旧冷淡而克制:“穿得这么薄。”
“不冷。”韩墨骁扬唇笑了笑,又垂下眼。
他以为梁今曦就要走了,他却走了两步到他跟前,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一言不发地披在他身上。
韩墨骁有点发愣,擡头怔怔地看着他。
他昏睡中什么都不知道,但梁今曦来逢春院看他的事,醒来后柳芽和他说了,没说梁四爷留了什么话,之后几天也音讯全无,阿德和梁公馆其他人也没有往逢春院来。
彤彤倒是时不时就去门口望一望,见伯伯不来又想打电话,被韩墨骁阻止,后面几天也安安分分,没再偷偷去烦梁四爷。
韩墨骁后来想了想,两人之前闹得那么不愉快,梁四爷肯来看他已是相当大度,人家日理万机,有那么大的企业和生意要管,哪能要求人家把心思都放在这小院子里。
他自己也有些后悔,明明说好的摆正心态和立场,不惹梁四爷不快,为什么到他跟前就是忍不住,非要说那些话刺激人?
梁今曦几乎是养着全院的人了,不过图他一个懂事、顺从,床上让他尽兴,床下别给他惹麻烦罢了。或许还想搞点小情调,在他们单独在一起时,不要他想到他身边的其他人、不要想到他以后要结婚,也不许他惦记着旁人。
哪怕被他气得甩门而去,再见面也还惦记着他冷,相比之下他实在是忘恩负义、矫情造作。
“看什么,”梁今曦见他呆呆的不说话,屈指碰碰他的脸,“不认识了?”
韩墨骁摇摇头,垂下脑袋,耳朵红红的。
这个人长得太骗人了,在你面前的时候好像眼里心里只有你似的。
琼斯在一旁笑道:“梁先生,我也冷。”
“你皮糙肉厚,扛着。”梁今曦拍拍他的肩,在他的笑骂声中离开,没有再看韩墨骁一眼。
羊毛大衣沉甸甸的,带着残余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水味,瞬间就把寒气阻隔在外。
梁四爷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韩墨骁披着大衣走进电梯里,心中叹了一口气,等会展鹏看见这件衣服,又得刁难他一番了。
到了样品库所在的八楼,韩墨骁找了要对接的徐经理,对比着选了两样洋货,又选了国产的雪花膏、胭脂口红和无敌香粉,之后回到办公室聊了些细节,装好几件样品便起身告辞。
展鹏今天或许在忙着,竟没有来逮他,往日只要他来了,展助理一定要搁下手里的事情来找他麻烦,跟争食的小鸡仔似的——尽管他从来不去总经理办公室找他心爱的梁四爷。
香玉只是梁家生意版图中很小的一部分,没有重要的事无需惊动梁四爷;若有重要的事,乔香寒自会亲自登门。韩墨骁不想用工作时间来处理私事,一次两次关系不大,十来分钟也不长,但日子久了难免松懈,影响他工作的状态,传到乔香寒耳朵里也不好。
再者,他实在不想和展鹏纠缠。他少去招惹梁今曦,人家追着他啄的频率也小一点;而且展鹏也怕梁四爷动气,只会小打小闹地或在工作上找点茬、或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或暗搓搓炫耀一下他和梁四爷的恩爱,并没有真的对付过他。
这种小儿科的吃醋实在是很没有意思。
然而冤家路窄,电梯从上面下到八楼,门开了,韩墨骁擡眼便看见展鹏一个人站在里面。他退到一旁打算等下一趟,展鹏却按着电梯等他进去,笑道:“韩院长这么卖力工作,看来这病是大好了。”
韩墨骁走了进去:“多谢关心,好多了,”
屋里比外面暖和,他把梁今曦的大衣搭在手臂上,先前徐经理不认识,但展鹏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冷哼道:“掐着点让四爷看见你这大病初愈的样子?论装模作样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有话不妨直说,”韩墨骁叹了口气,“我们经常要因公见面,每次都这样也挺浪费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