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睿离开后,应昕便拖着他小跑着回了屋。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不在的几个月,她也学着他当初那样,让这里保留下了他在时的模样。
只不过怀远看到的,却不是这样。他们的别墅很大,有时说话,还能听得到回音。可现在,所有的窗边都挂着大串的风铃,所有的窗户都敞开着,只要有一丁点的动静,它们便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昕儿……你……”
怀远有些哽咽,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和生气。她答应过自己会好好生活,但她却还是做出这么多自欺欺人的事,他难以想象,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伴着这些算是噪声的音乐,是如何入睡的……
可她倒没察觉到他的失望,又带着他回到了他们的房间。而他们的床头,也是同样挂满了风铃。
怀远叹口气,除了自责,却也无能为力。
忽然,他的眼角瞥到了摆在她床头柜的一个档案袋,他有些好奇,指了指那里,问道:“那个是什么?”
这一问,应昕才像是被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地将它塞进了抽屉里,笑嘻嘻地打着岔:“没什么,就是公司的一些文件。”
他伸出手:“拿来。”
“别看了,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我说,拿过来。”
他的眼神骤然间出现了一丝严厉的冰冷,语气里平添了几分愠色。
应昕呆呆地愣在原地,他那种暗含着怒火,正一点一点向她逼近,让她一阵地发虚和恐慌,她“吧嗒吧嗒”掉出了几颗眼泪,才拉开抽屉,将那份文件递给他。
怀远拆开档案袋,当他看清了里面究竟是什么文件时,一只鬼爪便猛地用力撕扯起他的心,让他疼得不敢呼吸,他只要微微一动,原本心口的创伤便又被生生扯开,阵阵绞痛,要夺取他的命似的。
那些都是一些墓地的购买合同,还有墓碑棺材等后事的签订合同。里面,除了有他的名字,还有她的……
她同时准备了他们两个人的后事……
他的喉咙滚动着,双手发颤地捏起里面印着他们遗像的纸质文件,胸口憋闷着一团气,将它们狠狠揉成几个纸团,摔到地上。
“你要干什么?嗯?为什么做这些,为什么不让我放心?”他紧咬着牙关,压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向她诘问道。
她吓傻了,那双水灵灵的无辜的眼,盛满了恐惧,她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要寻死,我只是怕我……熬不过去……”
“你答应过我的!”
“我……”她忽闪着双眼,面对他的质问和暴怒,只能拖着重重的鼻音,委屈地解释道:“对不起嘛……我只是太想你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猛地上前抱住她,哪怕他此刻已经痛苦地使不出多大的力气,他也只能用尽全力去拥抱她。
“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在彼此泪水的结合中,深深吻着对方,恨不能将他们压抑了那么久的爱意,撕扯开吞进肚子里。
夜晚,他们躺在床上紧紧相拥,不真实的感觉才一点点褪去。他捋了捋沾在她额前汗珠上的碎发,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鼻尖。
“傻瓜……”
应昕乖巧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擡手摩挲着他的锁骨。
“我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怀远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解释道:“文辉警官,你知道的吧?”
“嗯,”她点点头,讶异地嗔着双目,“他来找过我,是他告诉我你申请了上诉。”
“嗯,是他。他要我替他完成一个特别的任务。所以昕儿,过几天,我就会跟他走了。”
她缓缓沉下头,有些失落道:“那个任务,一定很危险吧?”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嘴角:“不会。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啊,不会很危险,等我完成任务,还能减刑呢……”
“骗人。”
“没有骗你,真的。”他摸摸她的头,又继续解释道:明天就是二审,我还是会被判处死刑,但是,那不过是一个局,在所有人都以为怀远死了的时候,我就会换个身份活着。嗯……昕儿,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你只要放心就好,乖乖等我回来。”
“阿远,带上我。”
她忽然认真的提议,怀远不禁犯了难,带着她的确不是难事,文辉也早已应承过,但这个任务有多凶险,他是清楚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涉险。
“别闹了昕儿,我是去执行任务,怎么能带你呢?”
“你要执行的任务,一定是要先取得某些人的信任吧?可你却把我保护起来,谁又会真的信任你呢?”
她说得不无道理,要重新与已经破裂的坤氏合作,只有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一切展露给对方,才有可能换得他们的一点点信任。文辉之所以同意他带着她,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这场局,她注定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