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质上,我宁愿忽视他的调侃,这比嘲讽要好得多。
现实告诉我们,当天平两边的力量对比处于极度的不平衡时,劝劝弱小的一方,不要试图不自量力地企图打破现状,因为一旦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可能使你轻飘飘地被抛往天际。
“我走不动了。”我有气无力地缓慢地仰起脖子,对上他的视线。
我说出这句话的目的,是想让他的耐性终结,然后随便把我扔给哪一位管家或者仆人。
我不想和他僵持下去,一秒都难以忍受,这是最快的,最有效的,用不着与他发生正面冲突,就能让我钻进柔软的床铺里的方法。
这样做最主要的的原因,是我的忍痛技巧宣告失败了。
隐隐的痛苦来自小腹,像一把烧红的铁夹子勾住胃,就那样冷静地悬挂在腰间,随着走路一点点晃动。
可怕的是,我感觉原本各安其位的器官被打乱顺序,胃一点点被往下扯,似乎已经触碰到肠道。
陌生的痛感发展到不能轻易忽视的边缘,我擡起缠着纱布的手,抹去额头上冒起来的一层细汗。
结成冰的冷霜藏匿在窗棱的拐角,除了晶莹剔透的水滴之外,寒气迤逦缠绕,蔓延出一地流失的时光。
弗拉基米尔显然意外地挑挑眉,他平静地打量,巡视的目光落到我捂着肚子的右手上。
他没有被激怒,这是剧情的另一种走向,接着他会把我丢给恰好完美地待在我们视线死角的管家或者身后不远处跟随的仆人们。
难为他们需要一直配合我们这两个有话不能等到了目的地再说,偏偏要走三步退一步的主人,而一直得陪着吹冷风。
“你不能走了?”
他退后一些,微微勾起嘴角睥睨着我苍白的脸庞,缓缓松开了紧抓着我的手。
奏效了!!
我剧烈摇头,在他面前我还没有如此地赞同过他的话:
“对······啊!”
腰间,小腿弯猛地被一股力量禁锢住,瞬间失去重心的晕眩感随着视线内的颠倒而剧烈,我的惊叫只发出了一半,就死死地被困入一个冷冷暗香的怀抱。
——弗拉基米尔将我抱起来了。
“弗洛夏,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都要更像个孩子一样难缠。”
弗拉基米尔有些无奈地吐气,语气里有一丝模糊的笑意。
他的胸腔微微颤动,如果不是像我一样贴得如此之近,几乎不可能会发现。
我僵直着身子,视线因为他的步伐有规律地晃动着。半张脸埋在他的胸前,光滑的衣服料子柔软的,冰冷的刺激着我有些发烫的脸颊,鼻子闷闷地有些滞涩,也许我正憋着一口气。
看来又感冒了,疾病总是一齐来。我小心的放松着身体,弗拉基米尔的力气说不上有多大,也并非如同满身油光的健美先生,肌肉大股大股暴起青筋。
也不过十八岁的他很稳当的抱着我,感觉不出一丁点的吃力与摇晃,甚至一段路程下来,他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也没有改变,若有似无回荡在耳旁。
我放松紧绷的脚尖,紧张地扣在一起的双手也停止相互勾结,轻轻按压在腹部。
也许因为蜷缩起来的关系,痛感变得不那么强烈,得到了一定的缓和,他的禁锢带来的些许疼痛感在小腹坠胀中越发不值一提。
弗拉基米尔身上那股味道,随着彼此接近的皮肤互相汲取的温度,渐渐的清晰起来,就像极寒之地清透,永不冻结的纯水一点点的凝固成水珠,被我干涸的嘴唇吸收,我闻起来,几乎和他一模一样了。
我轻轻擡起头,让冷冷的香气从聚集最多的脖颈处蒸腾盘旋,我不讨厌它,却也不想自己会轻松地被弗拉基米尔同化。
精美的顶部壁画,一块浓烈一块暗淡,古王国和两河流域帝国时代的宫殿浮雕,狰狞的怪兽屈服于人类锋利的武器之下,一段又一段延续变化繁复绘制着,真实地疯狂挣扎,随时有可能突破薄薄的灰岩石壁。我偏过头,完整地躲入弗拉基米尔的怀抱里。